上午十点,陈宗缦一个人坐在精神病院门口,晒太阳。
说好来接她的张小红左等右等都不来,她干穿过马路,坐在精神病院对面的马路牙子上。
她看着眼前巴洛克风格的大门,门口的雕塑,院子里的小白楼。
第一次坐在外面打量着自己生活了半年的地方,竟然觉得很陌生。她昏迷着进去,清醒着出来,她甚至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连这个地方的大门长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真是奢华啊....不愧是整个t市最豪华的精神病院。.
陈宗缦看着门口的雕花镂空大门,上面繁复的花样和图案,无不精美。如果不是最上面那个“t市第一精神病院”的字样,别人一定会认为这是某土豪在郊外置办的私人别墅。
医院的门口是空旷的街道,来往的行人少之又少,为数不多的路人经过,看见陈宗缦坐在路边,一脸向往(?)的看着精神病院的大门,都会不自觉地跟她保持两米以上的距离......
想起之前在院里的日子,陈宗缦突然觉得,仿佛是做了一场梦。
她的目光扫过自己的双腿——腿上穿着的是一条简单的牛仔裤。指尖摩挲着牛仔布料结实而又光滑的质感,陈宗缦感动的几乎要落泪。
她终于可以摆脱宽大的病号服,摆脱浑身缠满药味的蓝白条,陈宗缦抓着自己橘黄色的小羽绒服,突然感谢这个世界带给了她这么丰富的色彩。
那天晚上之后,安格斯受了重伤,连同小商两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一般。至于其他病区,也在那天晚上之后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好几个人,别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陈宗缦似乎隐隐明白,那些人,应该就是安格斯卧底几年,想要逮捕的人吧。
安格斯现在也是没有一点音讯,就连他受伤的消息,都是第二天她把梁队长拦在走廊里,硬生生逼问出来的。
陈宗缦低头,看见投在地上的自己的影子,一时有些惆怅。
就这么发着呆,陈宗缦一个人,在门口足足等了两个小时。
她也突然意识到,自己自从进了精神病院开始,身边就一直有人帮助,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最开始的时候是张小红,安格斯,后来是江桁。每次有什么事情都是他们在身边帮着她,现在只剩了她一个人,她竟然有些不习惯。
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啊。
陈宗缦这样想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个地址——这是出院之前黄乐交给她的,江桁家的地址。
好,你不来找我,那我主动去找你好了!
她深吸一口气,从地上爬起来,整整自己的背包和外套,朝着宽阔的街道,迈出了第一步。
一个小时后,陈宗缦站在江桁家门口,踌躇着不敢敲门。
他在家吗?万一不在怎么办?万一敲开门,是个裹着浴巾的陌生女人......陈宗缦在门口把自己所有能想到的狗血剧情全都演了个遍。
最后一咬牙一跺脚,还是攥紧拳头,轻轻敲了敲眼前的大门。
“咚,咚”陈宗缦的心脏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屏住呼吸,盯着大门——门开的出乎意料的快,陈宗缦的手还在半空中握成拳没来得及收回,面前的门就被“喀拉”一声从里面推开。
她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避免了被门框打中脸的悲剧。
门的里面是穿戴整齐的江桁。
他的右手按在门把上,左手持着电话放在耳边,表情似乎很着急的样子,连开门的动作也带了几分力度。
开门的瞬间,陈宗缦的刘海被大门带起来的风吹了个乱七八糟。
而江桁在看见陈宗缦的时候也愣了一下,眼睛一亮。扶在把手上的手慢慢松开,然后转头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讲:“.....我找到她了,嗯,在我家,不用过来了。”说完,他挂掉电话,手机放进口袋,扭过头,目光凌厉的看向陈宗缦。
陈宗缦被江桁的眼神吓了一跳,心头泛起一阵苦涩。
还没等她细想,面前的男人就狠狠的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带。陈宗缦没站稳,重重的跌进了男人的怀里。
“去哪儿了?”江桁冰冷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陈宗缦的脸紧贴在江桁的胸膛,感受着薄薄的布料下面传来的强有力的心跳,两只手忍不住紧紧换上了他的腰身:“我在门口等了三个小时,小红姐没来,我就只能自己来找你了。”
她说:“我在这儿举目无亲的,父母双亡,还有个恶毒的继母,朋友没有爱人倒是有一个,你说,我不找他还能找谁?”陈宗缦的声音闷闷的,把自己的处境一一数来,没有伤感,倒是有几分撒娇和耍赖。
江桁的侧脸贴在陈宗缦的长发上,刺得脸痒痒的,他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抱着她。
“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不会,放弃我了吧?”陈宗缦问得小心翼翼。
声音听上去平静,但掩盖不住声音低下那轻微的颤抖。
江桁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语调。
他跟踪了两年,守着半年的女孩,现在竟然会开始害怕自己会抛弃她,他原本结冰的心,也慢慢的开始融化。
就在刚才,张小红打电话给他,在电话那头几乎要哭出来。说因为不知道修路,又遇到了大堵车,当她赶到的时候,医院门口连陈宗缦的影子都没见,她问保安,保安说她一个小时前就走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几乎要疯了。他开始后悔,甚至痛恨自己,为什么今天不去亲自把她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