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然一声巨响。
烟尘喧嚣而起。
那势在必得的一击居然落空了,于此同时,萧忘发现自己的皮肤上竟然有斑驳的痕迹,像是落下的月影。
萧忘骤然抬头。
季婵溪的身影飘然而下。
她的身影那么薄那么轻,仿佛风一扯便会散。
但是萧忘心中却生出一种无力感。
可是他还是将拳收至腰间,如猛龙升空般再递一拳。
季婵溪也生出了拳头,她肌肤细嫩,吹弹可破,她的拳头对比之下也很小,但是她神色却无比平静而自信。
那黑裙娇俏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个翩然却凌厉的轨迹。
身随拳至。
如明月当空,如高蝉嘶鸣。
两拳相接,无声无息。
可浩荡的紫电青气竟也无声裂开,仿佛大风刮过,卷去残云败叶。
转而天地清和,季婵溪身子飘然落地,她身后月影清清,像是站着一个法相极其高大的女子,但是清影模糊,难以辨认。
萧忘依旧保持着出拳的姿势,只是他的手臂忽然无力垂下,他失魂落魄。
他很想问为什么。
又觉得这个问题很多余。
季婵溪没有落井下石,看着萧忘平淡道:「你很不错了。
」萧忘嘴角溢出一丝苦笑,他疲惫转身,在无数人震惊至极的视线中向着台下走去。
就像是走下王座的前朝君王。
最先缓过神来的还是姚姓老人,他的声音传遍了大会的每一个角落,将那已经显而易见的事实再重复地诉说给那些还是不愿意相信的人们。
「季婵溪,胜。
」…………李墨坐在墨梅阁冰冷的椅子上,看着那盘棋,从最初的一手开始推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输。
全局只下了一百八十二手棋,李墨自认为自己下的滴水不漏,甚至很多手棋自己都觉得极好,寻常棋手见了更是拍案叫绝。
但是下到一百余手的时候,他便暗暗数目,发现自己似乎非但没有领先,反而在实地上还稍有落后。
这是如何荒谬的事情?林玄言这般粗莽地行棋为何还会有领先,明明是自己在棋盘上处处占便宜,为什么最后数子反而不如他?李墨在心里细细地推演了一遍。
他还是不认为自己哪一手棋下的有问题。
甚至他自己觉得自己下的很完美,无论是布局,治孤,大场,手筋都做得很到位。
但是越下到后面他便越是觉得恐怖,直到一百八十二手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棋已经不行了。
落后的子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去追回来了。
这为什么?这凭什么?他望向了林玄言,想要寻求答案。
林玄言直截了当道:「你的棋理错了,你这些年学的棋本就是错的。
」李墨不善言辞,所以震惊都写在了脸上。
林玄言继续道:「很多棋你自认为是对的,认为是唯一正解。
但是这些棋为什么对呢?这只是你的棋道长辈告诉你的,而你只是相信了。
而我也证明了,很多凌厉的手段,即使我脱先不应,你也不能如何。
抛开你学过的所有棋理重新审视棋盘,定然是不一样的风光。
」林玄言没有再说,他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他相信凭借李墨的心智可以自己领会很多。
李墨看着那盘棋,震惊无言。
良久,他站起来,对着林玄言深深抱拳。
林玄言没有回避,坦然受之。
墨梅阁走出了一个白衣少年。
李墨还痴痴地望着棋盘,不知所言。
墨梅阁外一片死寂,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而他恍然不觉,自顾自离开。
有人棋道粗浅之人忽然大骂,认为他是以什么卑劣手段威胁李墨认输。
而那些真正重新看清了局面形势的人望向他的目光却极为复杂。
转眼已然暮色西沉,雾霭昏冥,承君城笼罩在一片淡色的光晕之中,那是夕阳透过承君城千年护国大阵时微微变幻了色泽的光。
缓缓走下台阶的季婵溪没有回到宗门,她走出了会场,走到了街道上。
林玄言棋道获胜的消息也已传来,虽然许多人都有心理准备,但是依旧全场哗然。
淡橘色的夕色落在季婵溪黑色的裙摆上,像是笼着一层浅浅的光晕,依稀看到棉裙上淡淡的绒羽。
从墨梅阁走出的白衣少年也走上了街道。
泱泱人潮中,少年与少女擦肩而过,像是这个世间最寻常不过的相逢与错过。
他们的脚步不曾停下,他们的目光不曾交汇。
走到街道的路口,林玄言终于停下脚步回望那个黑裙清美的身影,季婵溪也恰好走到路口,她转身走进了另一条小巷,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林玄言忽然自嘲地笑了笑,他伸了个懒腰,忽然想起了桂圆莲子羹。
回到剑宗小洞天的时候,裴语涵,赵念,俞小塘都在等他。
赵念和俞小塘伤势已愈,只是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
林玄言忽有些不安,抚了抚额头道:「今日下棋思酌过劳,脑袋昏沉,我先去睡会。
」「回来。
」裴语涵叫住了他。
「师父有何吩咐?」裴语涵语气柔和:「吃完这碗莲子羹再睡吧。
」林玄言只好坐下,捧起了一碗温热的莲子羹,用调羹缓缓在里面画圆。
最先开口的是最不喜欢说话的赵念。
「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