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船伸手扯住兰芽手腕,指节坚定,却朝魏强谦恭地笑:“强大爷,小道自己如何能去见仁公公?小道施法,必得有这徒儿从旁护法——强大爷懂的,嘿嘿。”

魏强呸了一声,轻蔑笑着走上前来,睨着月船:“原来你这些日子装神弄鬼,都不是自己的本事,而是源于狐仙的指点。旆”

“可不是!”月船猥琐地笑:“所以强大爷不急于一时,先把小徒赐还小道吧,否则在公公面前穿了帮,小道这颗项上人头不打紧,没的也连累了强大爷。”

是魏强在怀仁面前夸口,才让怀仁决定要见月船。他们此时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魏强只能忍下。扭头瞟向兰芽,不甘心地邪笑:“……也好。狐仙且等等,事后必定叫狐仙如意。”

正巧内宅里走出小宦官来,是怀仁的徒弟长乐。长乐一甩廛尾:“公公问,都长既已到了仪门,怎地还没进来?”

魏强便连忙回应:“来了来了。长乐你告诉我二叔一声,就说道长要施法之前还得准备准备。这便来了。”

月船含笑向魏强躬身:“强大爷说的对,小道的确要跟徒儿略作准备,还请强大爷回避片刻。”

魏强盯了月船一眼,只好悻悻点头:“成。我也懒得看你们鼓捣那些,我先进去,你们俩可快些。”说罢目光还是转回兰芽面上去,亵亵一笑:“……我已等不及了。”

兰芽妩媚飞了个眼波过去。魏强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先进去了。

长乐将月船和兰芽带到偏厅,让他们准备窠。

待得长乐出去,月船先从腰上解下一个葫芦来,递给兰芽。兰芽眼波流转、哄着脸颊问:“师父,你又要干嘛?”

“喝了。”

兰芽接过葫芦来,晃了晃,“酒?”

葫芦不是装药,就是装酒。

兰芽微醉,瞟着他:“以你道行,当也有自知之明,你不敢给我喝药,你只会给我喝酒。不过我是狐仙呢,你给我喝酒,又图的是什么?灌醉我么?灌醉了我,你还能怎么糊弄住那一对眼珠子都能杀人的叔侄去?”

一向卑微猥琐的月船,这一刻却站直了身子,望向她,目光微凉。

“喝!”

兰芽冷笑一声:“真把自己当成我师父了?以为我会对你言听计从?月船,你省省吧。我就不喝,你又能怎样?”

今天的事儿,必得她来主导,为免月船中途出什么幺蛾子,她必得震慑住他。

岂料月船忽地飘逸而来——仿佛不是用脚迈步,而是宽袍裹起清风,他随风而至!

兰芽一个没防备,他已然到了眼前,一手捏住她下巴,另一手便将那酒葫芦朝她嘴里灌来!

一股激烈的腥膻味骤然于口腔之内弥漫而起。兰芽想吐,可是那腥膻却汩汩奔流进她的嗓子眼儿去,一星半点都拦阻不住!

兰芽急了,伸脚朝外蹬他。他微微一闪,兰芽这才拼命挣脱了他。连忙后退数步,拎起一张绣墩来以做防身,狠狠瞪着他:“牛鼻子,你胆敢这般对待本仙,你是找死!”

月船却没理她,神色淡漠地将那葫芦的红绒塞儿塞好,伸指尖将葫芦口的余渍擦掉,然后才妥帖地又挂回腰上去。一串动作一气呵成,竟然透着让兰芽心惊肉跳的洒脱和飘逸。

他只淡淡抬眼瞥了她一眼,道:“既是狐仙,又何必要拎着绣墩自卫?狐仙只需掐指,这屋子里什么摆设不自行飞起来?”

兰芽一瞪眼,却赶紧将绣墩给放下了,干咳了两声道:“我情急之下忘了而已。岂用你个凡夫俗子提醒?”

嘴上如此强硬,兰芽心内却晃了晃:妈蛋,难不成玩儿反了——她自己是装狐仙,而眼前这个却是个真的?!否则,一向猥琐卑微的月船,怎么能让现出这样的气度来?

不知是不是这么一折腾,兰芽觉得自己之前的晕眩竟好了,脑海一片澄明。她再叭嗒叭嗒嘴……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舌尖儿。

兰芽便猛地一拍桌子:“大胆月船,你方才给本仙喝了什么?”

他负手而立,目光淡淡覆住她:“你以为呢?”

兰芽便一哆嗦:“……难道是,血?”

她曾经为救秦直碧,被司夜染那妖孽灌下过生鹿血,那种茹毛饮血的滋味,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月船终于满意一笑:“算你识得好东西。那是狗血,黑狗血。”

“什么?!”

兰芽扒着喉咙,用力向外呕:“呸呸呸,噗噗噗……”

黑狗血,还不如鹿血呢,想来就恶心!

月船清冷的面上,隐约滑过一丝笑意:“黑狗血可是圣物,可辟邪除鬼,寻常人求之不得,你却还要吐。看来,你当真是狐仙。也只有小妖精,才怕这黑狗血。”

这话兰芽怎么听着怎么不是味儿,便忍不住仰头怒视:“你才是小妖精!”

月船清淡一笑:“狐仙,不是小妖精么?除非你否认自己是狐仙。”

兰芽白费力气,没呕什么来,便也只好作罢。却忍不住用眼角去瞟他——难道这黑狗血可以化解灵猫香的影响?反正她此时是当真不再晕了。

她便反唇相讥:“不就是一葫芦狗血么,本仙有什么好怕?本仙亦没少了生饮活血,鲜血的滋味儿,本仙喜欢!这一回,本仙只不过是嫌弃黑狗貌丑……若是换了仙气轻灵的梅花鹿,你看本仙还不自己就扑上去!”

月船面无表情回望她一眼。

说也怪了,明明他面无表情的,可是她怎么就莫名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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