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惺惺作态?”
吉祥微微惊讶:“兰公子,你竟敢这样与我说话!”
兰芽反倒耐心下来:“我为何不敢这般与你说话?吉祥姑娘,你不过是冷宫内一个小小宫女,而我好歹也是乾清宫奉御,身份远在你之上。”
吉祥被激出泪花来,冷冷睨着兰芽。
“乾清宫奉御?那算什么!如果没有大藤峡之役,我又如何能成为皇城里这最最低贱的宫女?窠”
她回眸望向西南方,高天辽远、关山迢迢。
“……我还是大藤峡的公主,我所到之处受所有子民跪拜!纵然其他部族的酋长到来,也会向我跪倒,亲吻我踏过的土地!燔”
兰芽缓缓眯起眼睛。
果然,吉祥身份尊贵。她心下的猜测便又中了一层。
兰芽便夸张讪笑:“你是公主,受自己子民跪拜,这倒也罢了,我也相信。可是你说其他部族的酋长竟然也要向你跪拜,甚至要亲吻你走过的土地……呵,吉祥姑娘,你也太会编故事了吧?”
吉祥霍地转身,“你敢不信?”
兰芽摊手:“我没理由信。除非……”兰芽悄然屏住呼吸:“你能给我理由。”
吉祥凝注兰芽,玩味地打量着兰芽眼中那缕光芒。眼前的这个锦袍小宦官,就像一只猫儿,已然瞧见了猎物出洞,却要装作不在意地躲在一边……吉祥便冷冷一笑:“你爱信不信。如果你想借此打探我的底细,那你就错了。”
吉祥转头望青天之下的金瓦红墙:“你永远不会明白,我的身份本有多尊贵,更该有多尊贵!”
她再扭头来怜悯地凝视兰芽:“如此说来,他的身份也还未曾告诉你过……咯咯,兰公子,他连这件事都没告诉过你,便明摆着从未将你放在心里过。”
如此说来,她今儿倒枉担了一回心。原来这个兰公子,什么都不知道。司夜染对她与兰公子,尚有不同。
吉祥这么想着,便笑了,笑得怡然自得,心满意足。
兰芽则心里咯噔一跳,目光顺着吉祥方才的目光方向去瞧。除了湛湛青天,便是这紫禁城的金瓦红墙……她说他的身份,她什么意思?
兰芽咬牙:“他究竟是谁?他实则根本不是大藤峡人,对不对?”
吉祥清笑摇头:“别问了,可怜的人。我是不会给你任何答案的……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宛若身在孤岛,四周都被绝望的水流涌满?我不会救你的,我只会站在岸上含笑欣赏。”
吉祥的话,仿佛有不可思议的魔力。兰芽片刻之间果然如吉祥所说的那般,仿佛看见自己站在孤岛上,周遭暗流汹涌。她便急忙甩甩头,叫自己清醒过来。
既然如此,兰芽反倒淡然而笑:“你不告诉便不告诉,我自己早晚也能查得出来。”
此时远远走来大包子,瞧见两人这般,有些惊愣,便远远立住,道:“吉祥,娘娘叫呢。”
吉祥偏首无邪一笑:“好的大包子,我这就来。你等我。”
说着话,她的辫梢宛若蝴蝶,在阳光里翩然翻飞。这娇憨的模样,纵是兰芽瞧着,都觉心动。
兰芽便明白,吉祥可能有别于她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出身高贵,却又受过最最低贱之苦,她蛰伏得起、忍耐得住。
她岳兰芽想要赢过这个吉祥去,她自己只能更耐得下心,更忍得住。
吉祥朝兰芽宛若透明地笑:“兰公子,真对不住,吉祥得先走一步了。今儿多谢兰公子陪吉祥说了这么久的话。吉祥告退,公子留步。”
兰芽便也回以同样明丽的一笑,走近两步压低声音道:“我是不知道他是谁,不过没关系。从我当初第一眼看见他,实则我就分不清他究竟是谁……所以我早已自顾给他取了一个名字。从那以后他是旁人眼里的谁,都已不再重要,他只要是我心中那独一无二的人,就够了。“
“姑娘知道的身份秘密,我相信并不是唯独姑娘自己一个人知道,这天下也必定还有旁人知。所以这个秘密又有什么金贵的?哪里比得上,我给予他的名字那般的独一无二?”
吉祥面上再难维持那天真无邪,转而罩上乌云。
兰芽反倒笑得更加明艳:“你不告诉我,便不告诉好了;换过来,我也永远都不会告诉你,他曾如何出现在我眼前,被我取了一个何样的名字。吉祥,你有秘密,我亦有秘密。孰轻孰重,谁当真放不下,那才是谁输了。”
“还有……,上回得知姑娘苦心孤诣想要搬进西苑去,我便抢先了一步已然搬了进去。不妨告诉姑娘说:西苑只要有我在一天,便没姑娘的地方!如今灵济宫有梅影,西苑有我,再没姑娘见缝插针的余地,姑娘趁早另做打算。”
吉祥一惊,恼得伸手想要捉住兰芽手臂。
兰芽早就轻巧避开,退出三步之外,才朝吉祥抱拳道:“咱家也多谢姑娘抬爱,这般与咱家喁喁细语这样多。想来姑娘也是到了年纪,真当在宫里寻一个潇洒
英俊的公公对食了。”
兰芽说着故意掩嘴而笑:“哎呀,真可惜我们司大人已经被贵妃娘娘指与梅影姑娘对食了,不然说不定倒能合姑娘的心意呢。只是不得不劝姑娘死了这条心,一来宫里对食一向只是一对一,再来贵妃娘娘的凤旨姑娘也不敢违。不是么?”
吉祥大怒,“你!”
兰芽一声亮笑,抱拳告辞,转身便去。
大包子这才走过来,担心地望注吉祥:“……怎么了?”
吉祥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