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紫英轻轻摇头,眼角仍是瞥着沈百翎面上神情,口中淡淡说道:“这不过是我师门传讯用的寻常法术罢了,算不得什么。”说着收回目光一扫剑身,神情一凛,眉头又蹙了起来,沉声道,“门中师长传讯令我速速返回派中,只怕是有要事相托……我怕是不能再耽搁了。”
向清正啧啧赞叹仙家道术神通广大,闻言不由得一愣。
沈百翎见此,也趁机对向清道:“向船主,我亦有要事在身,若不尽快达成,心中实在牵挂。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但终有重聚之日,我看这顿饯别宴也不必再吃,待到下次相逢,我再请向船主喝酒不迟。”
听得他也这么说,向清神色不免有些沮丧,不过他生性豪阔,挥了挥手便道:“罢了罢了,断没有为了我一人高兴耽误你们事情的道理。什么话都不用多说,我这便送你们去驿馆!”
“不必劳烦。”慕容紫英又摇了摇头道,“师门路途遥远,我御剑而行便可。”
“那沈兄弟……”向清又将目光扫向沈百翎,“你也要去那个什么师门?”
沈百翎怔了一下,答道:“我此行要去的倒不是昆仑山,而是江都城。看来这次不能与紫英同行了。”说着笑容里颇带了几分遗憾。
慕容紫英眸光微微一闪,只淡淡颔首,不再多说。
当下三人在青龙镇外就此作别,慕容紫英自是返回昆仑山,沈百翎却是要去江都寻那位擅长算命卜卦的奇人异士。
当日在北冥宫中,昆九天曾告知了沈百翎那位异人在江都的住处,但也颇有些迟疑地说,他那个老朋友性情古怪,高兴时哪怕是在深山老林结庐苦居几十年也是可能的,若是不快时三天换一个住处亦是常事,虽说数年前他前去探望时那人言谈中颇为赞美江都的美食佳酿,但几年过去,说不准如今早已厌弃转道去了他处。是以,寻人之事仍是有些没着没落。但即便如此,江都一行仍是迫在眉睫。
好在御剑千里不过一日之间,几日后沈百翎已站在了江都城外。
江都城乃是扬州州治,素有富甲天下之名,城中商户千万,豪宅华邸数不胜数,又有瘦西湖等多处盛景,当真是十分繁华中又添了五分艳丽,便是城门外都是热闹非凡。
沈百翎赶了一日的路,早已感到腹中饥饿,当即入城寻了一家酒楼,草草点了几样菜便信步向楼上走去。此时并非饭时,是以楼上空荡荡的,只坐了几桌客人,沈百翎上楼时心中记挂着要寻找那位奇人之事,也并未多看,见靠窗有张桌子空着,便朝那里走了过去。
谁知忽地听到一声惊咦,接着便有一个娇嫩在身后叫道:“玄震哥哥?”
这一声“玄震”入耳,恍如隔世,沈百翎呆了一呆,只觉得胸中五味陈杂,玄震,玄震……多少年了,已有多少年不曾听人唤起过这个名字?
他怔忪地转过头去,却迎上了一张如花笑靥,原来叫他当年名字的竟是个年轻女子。那女子身着紫衣,乌发只随意盘在脑后,从肩头坠下两条细辫,两只水灵灵的大眼正笑弯弯地凝望这边,粉嫩的唇边更是带着几分笑意,一张芙蓉面十分娇媚动人,隐隐透出几分熟悉。
沈百翎目光在那女子面上转了几转,眼睛蓦地睁大,脱口而出:“紫萱?!”
那女子正是十多年前他曾在南疆遇到的那个小小巫族蛮女,岁月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当年那个娇蛮女孩如今也长成了窈窕淑女,当日的稚嫩也变成了如今的美丽,更显出动人气质。二人在桌旁坐下,不多时店小二已送了饭菜上来,但这时沈百翎已没有心情再吃,打量了对面的紫萱几眼,忍不住笑道:“紫萱现在也算长成大姑娘了。”
紫萱嫣然一笑,伸手轻轻抚摸着肩头垂下的发辫,说道:“玄震哥哥却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
沈百翎摇了摇头,苦笑道:“相貌虽说并未大变,可……”骨子里面却是早已面目全非了。他毕竟不想多谈以往之事,是以话说了一半便转了话题:“紫萱,当年你留书出走,当真是大胆之极,你可知我替你担了多少心?自己一人在外面跑来跑去,可有被人欺负?”
紫萱眉眼更是笑得弯弯,笑盈盈地道:“你当年便说,‘这蛮丫头不欺负人已是万幸,哪有被人欺负的道理’,怎么如今反倒问我这话?我一个人在江湖上闯荡,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开心还来不及,哪里需要人担心?”虽这么说,她话语中仍是带着感激,“不过紫萱在外面走动的多了,见识的人情世故也不少,这世上像玄震哥哥这样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小丫头也能那么好的人可当真不多……玄震哥哥,紫萱心里……很谢谢你。”
沈百翎微笑道:“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紫萱真是长大了。不过……”他忽地生出几分疑惑,“你为何人在江都,南疆那边竟也没有人来找你回去吗?”
紫萱笑容微敛,过了片刻才答道:“见识了中原的繁华热闹,再回去南疆,可有什么意思呢?反正我这几年也与傀儡婆婆有书信往来,听闻族中这些年并未发生什么大事,况且五灵珠还失落在外,我毕竟是女娲后人,也得为南疆诸族出一份心力……”
沈百翎这才明白,原来紫萱在外四处闯荡还肩负着这样一桩重任:“唉,你一个女孩子却要为了一族四下奔走,当真不易……不过也莫要只顾着寻找五灵珠,女子韶华不可轻易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