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她正握着从发髻上拔出来的簪子。
那锋利的簪子正抵住细致的喉咙,仿佛只要再稍微用一点力,便会深深没入。
如姬眼底带着诀别的坚定,死死的望着容景,一字一顿的说道,“不许换血。”
容景俊眉一蹙,面上神情越发凝重。
“姬儿,你知道我不会答应。这条命是我欠你的。”
容景的话音刚刚落下,如姬的簪子便毫不犹豫的没入肌肤半分。
嫣红的血顺着簪子争先恐后的涌了出来,更是吓的曲妈妈两眼一翻,惊厥了过去。
“你当初救了我一命,你什么也不欠我。”
如姬缓缓的开口,见容景面色未动,簪子又没入半分。
原本就苍白如纸的脸上更是不剩一丝血色。
苏牧焦急的望着已然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的如姬,焦急的爬了起来。
“爷,您再不松口,如姬小主就会死的!”
一个“死”字仿佛戳中了容景的痛脚,俊眉微微一挑——
原本还紧紧绷着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来。
“我答应你。”
此刻,这四个字听在如姬的耳朵里仿若天籁之音。
她的力气也顺着这声音消失殆尽,手上的簪子悄然滑落,整个人亦是跟着陷入了黑暗之中。
容景翻身一跃,大掌隔空替如姬输送内力,护住了她最后一口气。
半个时辰之后,如姬的脉搏才算是稳定了下来。
而此刻的容景面色惨白如纸,原本慵懒的俊颜之上多了几分疲倦,不过那双眸子里面却是多了一丝解脱。
如姬,暂时不会有事。
望着摇摇欲坠的容景,苏牧心惊肉跳。
自家主子的身子原本也是有问题的,如今耗损了这么多内力——
若是一个不注意,也是极有可能殒命的。
苏牧担心的搀扶着容景,一个暗哨响起,数道黑影便将他悄然搀了出去。
岂料主仆两个人刚刚上了马车,容景沉重的眼皮却是缓缓的抬了起来。
那双慵懒的桃花眼里面此刻是外人从未见过的虚弱,而右眼角下那颗泪痣亦是红成了一片血色。
苏牧暗道一声不妙,伸手去触容景的额头,竟发现烫的吓人。
不好,主子的病似乎又要发作。
“死不了。”容景缓缓的吐出还带着凉意的话语。
在苏牧的帮助下,他撑起了有些虚软的身子。
“今个儿我休息一天,你准备准备,明日我们去一趟卧龙商行。”
听到“卧龙商行”这四个字,苏牧也忍不住恼怒了起来。
“爷,您现在是自身难保,该管得着别人的事吗?”
见苏牧发怒,容景轻轻的低笑了两声,满心的疲累让让他缓缓的阖上了双眼。
可是又能怎么办呢?那个女人的闲事,他容景管定了呢!
***
【相府蓉园】
“小姐,方才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呀!您怎么就这么放过了?”
在那些掌柜们离开之后,连翘不满的立在秦沐歌的身侧抱怨。
秦沐歌慵懒的靠在窗前的贵妃榻上,享受着连翘替自己按摩的舒适。
“哦,我又放过了什么?”
连翘瘪嘴,“那些掌柜的就是爱拿乔,以前我不知道在他们那里碰过多少次壁。而且他们这些年中饱私囊的事情做的还少吗,您怎么这么轻而易举就放过他们了?”
秦沐歌眯起眸子,脸上挂着笑意,“我什么时候放过他们了?”
连翘惊呼出声,“您连带头的李寄都没有处罚,还说没有放过他们!”
秦沐歌笑着坐了起来,没好气的戳了连翘的额头一把,“你这个小丫头啊!还是历练少了。”
“李福受了那么重的处罚,他们自然会警醒,特别是李寄。我留着他不光是要他将以前的亏空补上,还有另外一个目的!”
连翘一听便来了精神,“什么目的呀?”
“自二夫人接手管理之后,这些掌柜的勾搭在了一起。李寄手里肯定攥着那些掌柜不少贪污的证据……”
秦沐歌缓缓的开口,话还没有说完,连翘便恍然大悟的接了话。
“那些掌柜的这些日子不但会将以前的账目补齐,还会顾及李寄掀了他们的老底。小姐留着他就是为了让他们互相牵制,对不对?”
秦沐歌眸光一亮,便笑着点了点头,“不枉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反映还不算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