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院子里又黑压压挤满了“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容貌有丑有俊,衣服也是各式各样。都袖着手,身子也都蹲着。这样一来,周水虽说又坐回凳子上,倒还数他鹤立鸡群了。
周水粗略的估算了一下,这院里大概得有一百多号人。这些人都蹲着,鸦雀无声。但眼睛都往周水这过看。袖着手,蹲着身子,那就算示弱,表示没敌意。这一点周水清楚,既然对方没敌意,那周水也没必要紧张兮兮的。周水故意先说了句闲话:“诸位啥时候到的,事先也不打个招呼。”
周水这一说不要紧,下面乱哄哄的说开了。有说到一会的,有说刚到的,有说在这呆一整天了,七嘴八舌的听不出一句囫囵话来。
正这时候,周水听身后有人叫了他一嗓子:“跟谁说话呢?你……”话只说了一半儿,只听“扑嗵”一声,这是人摔倒了的声音。周水听声音就知道是老陈,心说:坏了,陈叔哪见过这场面。还不吓出个好歹呀。”
周水一回头,果然老陈在门口石阶上坐着,张着嘴,俩眼瞪得溜圆。用手指着众人,说不出话来。原来老陈起夜,听见外面有人说话,推开门就走了出来。虽然这些灵异之物示现的是人形,但稀奇古怪,啥模样的都有,让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不是人类来。老陈一出屋就看见了这一院子的怪物,多亏事先知道周水在,若非这样,老陈非吓出病来不可。
周水赶忙把老陈扶起来,不住口的安慰:“没事,没事,它们没恶意的。”
众灵异也七嘴八舌的说:“没恶意的,咱们还是老邻居呢。”
老陈定定神。周水把他扶起来,让他坐到凳子上。老陈见这些怪物都袖着手,蹲在地上露出一付“老实巴交”的样子,心里便踏实了许多。他扭头问周水:“这些是你朋友?”
周水不知如何做答。这帮怪物们神情里露出期望,似乎是在等着周水说话,等着周水说是朋友。周水也不是拘泥小节的人,索性哈哈一笑,点点头:“虽说头次见面,但一见如故,说是朋友也不为过。”
怪物们大喜。有的说不为过,有的说是朋友。老陈长出一口气,说:“要不你们聊,我回避一下?”
周水心里想:这帮小妖此行的目的一定跟老陈或者这个小山村有关。老陈是正主,省得回头再传话了。于是周水说:“陈叔,这帮明友来,准是跟咱们这个村子,或是村子里的人有关,您听听吧。放心,安全上您不要有顾虑。”
怪物们也说:“老陈,我们是看着你长大的,啥时候害过你?这个人仙一理,都有规矩呢,我们绝对不害人。”
老陈犹豫了下,还是说:“也行,那我就听听。”
怪物们又要说话。周水摆摆手:“大家都说,那让我们听谁的?这样,你们选几个代表。咱们细细的聊。”
代表选得倒是挺快,选了仨,一个老头,一个老太太,一个年轻姑娘。当然,这也只是“形似”,看来它们仨是这群怪物的头儿。
老头面目精瘦,神形苍古,一张嘴一口本地方言:“听说小伙子姓周?这姓周好啊,文王老爷就姓周,周文王嘛。”
老太太白了老头一眼,小声说:“当家的,文王姓姬,姓哪门子周哇?这一眼罩不到,露怯了不是?”
老头有点不好意思了,强词夺理道:“你凭啥说姓姬?你赶上了,你给起得名?我就说姓周,和小伙子一个姓,咋了?”
老太太又说:“武王,他儿子,那不就叫姬发么?”
老头一瞪眼:“他还有个儿子叫伯邑考呢,那他也姓伯呀?再者说了,也不能儿子姓啥爹姓啥呀,爹跟儿子姓?那不乱套了么。”
老太太不吱声了。那个姑娘说话了:“爷爷、奶奶紧着说正事吧。一会儿天亮了就又得躲起来。唉,也不知道行不行?”
老头立起来,往前迈了一步,凑到周水跟前,点头哈腰的说:“有个周愚,号无妨的,你听说过这人吗?”
听人说到爷爷的名字,周水下意识的立正了身子。脸上嘻皮笑脸的劲儿也都收了起来。略弓了弓身说道:“这是家祖父啊,看来您老和我爷爷是故人了。老人家怎么称呼?”
一听周水说这话,老头放开了:“我就说长得像呐,六十年前,你爷爷就你现在这样。不过你爷爷可不像你,这一群大姑娘小媳妇的,你从那儿拐来的?”
周水弄个大红脸。尽管有些生气,但不好发作。听口气,这位仙家似乎在自己家里住过堂子。仙家的规矩,一进了堂子,那就主客一家。虽说祖辈的保家仙进不了祖宗祠堂,可那也得当祖宗恭敬着。说实话,供仙的人家真要有个三灾六难的,仙家也出死力,要不怎么叫保家仙呢。所以,见仙家如见祖宗。要不周老咋会领着儿子儿媳在赵家堂子口磕头呢。
究竟进没进过自己祖上的香堂,这一点周水必须搞清,这关系到周水以后的动作。周水一拱手:“请教老人家尊讳?”
这时这老头彻底放开了:“还不给我老人家安排个座位?”老陈从屋子里又拎了两把凳子出来,侍候着老头老太太坐下。老陈又把烟掏出来,亲自给这二位点上。老头大马金刀的坐下,一扭头,跟后面的怪物们介绍道:“大家都别拘束了,这法官可不是外人,咱自家人。论辈份你们大家还都是他的长辈呢。一会儿,有啥苦,有啥难,大家都诉诉。他要敢说不管,我先抽他几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