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满心的复杂情绪,就象现在,明明面前站的是他的儿子,可儿子给他的感觉,却像是一个外人。
良久,定国公在和儿子的对视中,最终败下了阵来。
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定国公道:“有什么话,直说!”
定国公的语气中,暗含了一丝无奈。
一看韩啸的样子,定国公就知道,韩啸是来责问他的。
当然,至于是责问什么,定国公不知道。
韩啸听了定国公的话,眸光一敛,沉声对着门外道:“顾叔,进来!”
顾贤闻声,推门走了进来。
定国公一挑眉,看来,这不是他们父子之间的私事儿。
“顾叔,你说!”韩啸言简意赅的几个字,顾贤却是明白其中的意思。
顾贤先是给定国公施礼,然后才道:“禀国公爷,关于疫痘的事儿,属下经过这几日的探查,发现和铃儿接触的人中,除了各房各院去浆洗房取送衣服的人,再无其他行为异常的人。”
定国公府眉头皱了起来。
顾贤这话,等于没说话。
不过,定国公知道,肯定还有下文。
否则,韩啸不会带着隐隐的怒气来找他。
而且,找了他还不自己说,还让顾贤说。
这说明,此时重大,而且,另有内情。
定国公心里哀叹,儿子是因为对他心里有怨,所有不愿意张嘴呀。
对于韩啸的惜字如金,定国公是知道的。
因为韩啸对他这个父亲,尤其如此。
“接着说!”定国公命令道。
顾贤看了韩啸一眼,这才继续道:“国公爷,去浆洗房取送衣服的人,各院基本上都是固定的人,只有一处,在铃儿去馨兰苑前,有了变化。”
定国公的眸光立刻变得锋利如刀,身上更是散发出了强大的威压。
定国公常年征战沙场,身上的杀伐血腥之气是相当的严重的,普通的将士在他面前,都时常感到压迫感。
不过,他此时身上虽然气势凌厉,但是屋子里的韩啸和顾贤,仿佛都没有感觉到。
韩啸就不用说了,仍是一副冷冰冰,面不改色的样子,至于顾贤,也仿佛无感觉,一副冷静的样子。
定国公咬着牙,厉声道:“哪一处?”
隐隐的,定国公知道,此处肯定和自己有关系。
果不其然,顾贤听了定国公的问话,气定神闲的道:“丹园。”
顾贤轻飘飘的两个字,听在定国公的耳中,却是如同雷霆之声。
顾贤仿佛没有感觉到定国公一瞬间的震惊,继续道:“丹园以前去浆洗房取送衣服的,都是院子中一个名叫坠儿的三等的小丫头,只有在铃儿去馨兰苑前两天,去浆洗房送衣服的,变成了在桂姨娘身边伺候的冯妈妈。”
定国公听了顾贤的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各个院子去浆洗房取送衣服这种跑腿的事儿,哪用得着一个管事妈妈亲自去?
除非是,另有目的。
定国公闭了闭眼,沉声道:“继续说!”
顾贤听了定国公的话,却没有就铃儿的事儿继续说,反而道:“国公爷,当年国公爷去了边城后,世子爷曾经被一伙黑衣蒙面人刺杀,那次多亏了老夫人替世子爷挡了一刀,否则,世子爷恐怕……”
顾贤还没有说完,定国公就猛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你说什么?啸儿曾经被人刺杀?”
定国公一脸的惊诧和不可置信。
韩啸听了定国公的话,面色不变,依旧冷冷的,甚至都没有撩一下眼皮,看他爹一眼。
顾贤却是心里一酸。
替韩啸心酸。
韩啸小时候曾经遭遇多次刺杀,定国公这个父亲,却丝毫不知,更没有过问过。
想到这儿,顾贤的虽然神色不变,声音却没有了起伏,冷淡的道:“世子爷以前曾经遭遇过多次暗杀,其他的现在都可以断定是北齐之人所为,只有最初的这次,是另有其人。”
“是谁?!”定国公虎目圆瞪,从牙缝里蹦出了两个字。
他终于明白儿子为什么对他一直冷冷淡淡的了。
原来,在他不知道,只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逃避到边城的时候,儿子却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生死刺杀。
这一刻,定国公的愧疚之情,滔天而起。
顾贤很轻易的就感受到了定国公的情绪波动,但是仍然不动声色,声音平稳的道:“那次刺杀的人,虽然逃了,但是属下却在其中一人的背上,看到了一个特殊的标记。”
“什么标记?”定国公压制着内心狂涌的情感,狠声问道。
找到幕后之人,他一定要把那人碎尸万段!
至于北齐那些人,他都已经把北齐踏平了,也算是为儿子报了仇了。
顾贤看着定国公,声音依旧沉稳,说道:“月牙形的标记。”
定国公的眸光立刻一厉。
身上有月牙形的标记的人,是玉王府豢养的死士。
当然,这件事儿,是年前玉王爷叛乱之时,才被人知道的。
当时拼命保护玉王爷的死士,死后被发现,背上都有一个月牙形的标记。
定国公蹙眉思索,玉王爷的死士,为什么要刺杀韩啸?
韩啸一个孩子,怎么会引起玉王府的注意?
忽然之间,定国公脑中灵光一闪,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他明白了。
定国公看向顾贤,掩饰着内心的震动,沉声道:“你是说,这件事,是当时的明王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