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真能觉得苦就好了!”怀柔道,她明知道这药一定会很苦,可是直到喝完却一点儿也尝不出它的苦涩,无奈的摇了摇头,想扯开嘴角笑一笑,却笑不出来。
阴夜忽然一怔,看着怀柔。
怀柔不再说话,似乎又无意识的要睡去。
阴夜放下碗,回身看向床前,怀柔似乎睡得极不安稳,眉头紧蹙着,脸色晦暗,从面色的表情可以看出她心中定然积压了无数的东西。一直被压制着,但似乎突然有了某个突破口,如今喷泄而出,后果自然是让她整个人的身体与精神都承受不住,如今只是发热还算好的,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她这般受折磨?
他的眸光忽然染上一抹心疼,缓缓走到床前,见怀柔放在被子外的手用力的蜷缩着,指甲已经嵌入了皮肉,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对她道:“睡吧!蠢女人,有我在这里陪着你,还怕什么呢?”
他的声音不高,微微的有些低沉,却又好似缓缓飘落的鹅毛大雪,轻盈的落在梅花枝头,带着一丝清冷的味道,但更多的是扑鼻的清爽,对于一个正在发烧的人来说,这种感觉最是舒爽不过了,刹那间,怀柔的心神微微的有了一丝荡漾。她的手指动了动,没有说话,眉心紧紧蹙着的晦暗却淡开了些。
阴夜坐在床边,将怀柔的另一只手也握住,将她蜷缩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掰开,他那微带些清凉的指腹轻轻抚着她手心被掐出的凹痕,一下,再一下,似乎下决定要抚平她心内的不安一样。
怀柔呼吸渐渐平稳,均匀,紧蹙的眉头终于散开,面色的晦暗也总算褪尽。
“再刚强坚韧也不过是个女人,蠢货。背负的越多身上就越重,这个道理你比我明白的多 ,干嘛还要一个人死扛着不肯说?现在好了吧……”阴夜似乎低低的一叹,声音几乎未闻。但静静的房间,他的叹息声无论多轻,却也分明。
似乎过了许久,宛若端着一碗淡粥又出现在房间,看到阴夜如此温柔的凝视着怀柔,不自觉的一惊,那种神色映在他的脸上,似乎也算是一种百年难遇的奇观了。
她的脚步不由得一顿,心中忽然升起一股退缩的念头。
阴夜发觉了宛若的脚步声,面色神情顿收。回头冷冷的瞥了她一眼,语气稍硬:“端来吧!”
“可是,娘娘睡熟了,要不然让她再睡一会儿,这粥……再去热热……”宛若小心的试探道。
“端过来!”阴夜好似没听到宛若的话。只是重复自己的话语。
宛若没法,只得听话的端着粥来到床前。就见阴夜松开了怀柔的手,无比自然的将她整个熟睡着的身子揽入自己的怀里,没有半丝的刻意,也没有半丝的紧张,就好像这么做根本就是最寻常不过的事儿,她忽然有些敬佩。他的过人之处不在于平日里多么的张扬,而是到了该收的时侯就收得一点儿不露。试问有多少人能做到他这般自然?
阴夜从宛若手里接过粥,另一只手环过怀柔的肩膀,小心翼翼的拿起汤匙,舀起一勺,放在怀柔唇边。对她道:“蠢女人,醒醒,喝了粥再睡,你会好得快一些!”
怀柔一动不动,似乎睡得极沉。
阴夜忽然加重了一分语气。厉声道:“喝粥!”
怀柔无奈,只得乖巧的张开了嘴,闭着的眼睛仍是张不开。
刚一张口,阴夜便往她嘴里送粥。
蓦地,怀柔忽然皱了皱眉,往后一退,“阴夜!你故意的是吧?烫死了。”
阴夜好似暗暗舒了一口气,笑道:“还知道烫呀,看来是没烧糊涂,不糊涂就好,我吹凉了再给你,乖乖的都吃完了,不然不让你睡觉!”
“我要吃冰淇淋!”怀柔闭着眼睛咕哝道。
“好了再吃!”阴夜一点也不给商量的境地。
怀柔忽然赌气的撇过头去,但是终究拗不过阴夜,只得乖乖的继续喝粥。
剩下宛若莫名其妙的看着面前这二人,脑中想着娘娘口中的冰淇淋是什么东西,好吃么?
喝完粥之后,怀柔忽然有了些力气,神智也分明了些,她扫了宛若一眼,又看向阴夜:“你们怎么来了?”
阴夜将怀柔放到床上躺下,语气听不出情绪的道:“这个地方又不是什么禁地,也没听说只允许你一人来,不准别人来啊,我们想来就来了呗,还需要什么理由么?”
宛若正犯愁不知道要不要将先前的话重复一遍,正巧阴夜都替她说了,也就没再开口,无比乖觉的站在一边。
怀柔一时无语,想来就来了,果然符合他的性情,索性不是找自己算账来的……
“不是要睡觉么?怎么不睡了?”阴夜作势要起身给她盖被子。
“不想睡了,睡得太久了,头都发胀了,你们既然来了,就陪我一会儿吧,正好给我讲讲这几日天澈城里的事儿。”怀柔觉得生病的时候有人陪着真是挺好的,只是不知自己何时变得这样脆弱了,也许自己本来就是如此脆弱的人,只是这些年一个劲儿的将自己埋入工作中,所以没空去想那些有的没的,所以一贯的还以为自己很坚强,加上个本就倔强的性子,所以还真把自己当能人了。
直到来到这个世界,身边有了那么多爱自己的人也找到了自己爱的人,所以……心一下子就柔软了,也变得脆弱了。
如今一个噩梦就能让自己那么压抑,甚至到现在还缓不过来,就好像是之前绷紧的神经一旦出现了裂端就只会一个劲儿的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