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张爱民意料不到的是,一向欺强却不凌弱、傲官而不慢民的苏临风根本没有接他的话茬儿,上来第一句话就是劈头盖脸地厉声喝道:“据说令郎张兴邦已经出使赵国,莫非是想要借助赵国兵力来对付苏某么?”
“这?临风兄弟可千万不要误会、千万不要误会!小儿兴邦只不过是与赵国商议息兵止战、宁边安民事宜,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无良无耻之勾当!”
张爱民见苏临风手抚腰刀刀柄、神色很是冰冷,当然绝对不肯承认--否则的话以苏临风的性子当场拔刀砍人都是极有可能的!
“此言可当真么?”苏临风依旧拧着眉头追问确认。
“绝无半点儿虚言假话!”张爱民知道事情不妙,于是一脸郑重地说道,“难道临风兄弟还信不过张某么?张某虽然人在仕途有时候身不身己,但从来不做那祸国殃民之事的!”
“哈哈哈哈,这就好!苏某就知道传言多虚妄、三人能成虎--素来一身正气、视民如子的张大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等祸国殃民之事嘛!”
苏临风突然之间满面春风很是热情地冲张爱民拱了拱手,“张大人一路多有辛苦,苏某自当为张大人接风洗尘、把酒叙旧。张大人里面请!”
“咳咳,还是临风兄弟了解张某的为人呐,张某与临风兄弟一样都是读书人,皆是胸怀济世安民之心,说什么也不能做那种丧尽天良没有人性的事儿啊!”
张爱民见苏临风的脸色终于转阴为晴,这才暗暗松了口气--苏临风虽然打探到了兴邦出使赵国的消息,但他绝对不可能知道兴邦有何打算的。
于是张爱民故作镇定地还礼伸手:“临风兄弟请!”
安排人侍候张爱民沐浴更衣以后,苏临风率领麾下众将与张爱民设宴接风。
看到麾下雄兵十万的苏临风竟然依旧身着粗布长衫,而且席上皆是寻常菜肴,张爱民心里面就更有底儿了: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苏临风这厮还是那个老脾气,这就好对付多了!
“如今田粮欠收、饥民遍地,所以酒菜欠佳招待不周之处,还请张大人多多见谅!”苏临风亲自给张爱民斟酒一杯,很是真诚地说道。
“哪里哪里,临风兄弟实在是太客气了,不瞒兄弟说,为兄在家里也是每日粗茶淡饭的,”张爱民趁机说道,“一想到平民百姓食不果腹的,为兄确实是食不甘味、夜难安枕呐!”
“嗯,这点儿苏某倒是深信不疑的,毕竟张大人可是晋朝为数不多的爱民好官!”苏临风点了头。
“临风兄弟过奖了,好官虽然可能说不上,但为兄我官场沉浮多少年却是从来没有做过害民之事!”
张爱民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虽然心里面暗骂苏临风这厮弄的是什么劣酒村醪口感极差,但表面上却是拿捏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为兄深知自己拿的虽是朝廷俸禄,但一米一粥皆是来自百姓,一丝一缕都是饱含汗水的,岂能忍心做出害民之举!”
“张大人言之有理!十指不沾泥、鳞鳞居大厦,遍身罗绮者、不是养蚕人!其实百姓才是为官为宦者的衣食父母啊!”
“是啊是啊,所以为兄虽奉圣谕前来商谈招安一事,但为兄是绝对不盼兄弟与残晋同流合污,”张爱民顺势说道,“临风兄弟知道,为兄乃是科举入仕的读书人,读书人么,总是抱有治世安民的情怀,最是盼望天下无寒士、世上无饥民。”
“嗯?苏某本来还以为张大人是路过此地前来叙旧的,没有想到竟然张大人竟然想要劝降苏某么?”苏临风立即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不不不,虽然张某与临风兄弟是各为其主,但张某与临风兄弟一样都是为了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怎么可能会让残晋一直苟延残喘下去呢!”
张爱民正色说道,“为兄此来是给临风兄弟指点迷津的!”
“指点迷津?此话怎讲啊张大人?”苏临风不解地看着张爱民。
张爱民一本正经地表示,临风兄弟孤军深入、剑指洛阳,虽然一路势如破竹所向披靡,但临风兄弟有没有发现,越是向北郡县城中粮仓越空,甚至是勉强能够维系军需?
苏临风点头称是,承认自己这次率军北上根本不用后方供应粮草全靠破城以后开仓取粮。
张爱民告诉苏临风说,此乃太师上官摩之计也,虽然没有坚壁清野但官仓已渐清空,临风兄弟你若再执意北上的话,很快就会无粮可用,到时恐怕军心必乱哪。
“张大人的意思是?”苏临风一脸迷惑不解地问道。
“呵呵,为兄这次之所以打着招安的幌子前来,就是为了帮助兄弟一把的!”张爱民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只是平静地看着苏临风。
苏临风自然明白张爱民的意思,于是正色说道:“张大人若是能够出手相助的话,他日洛阳城破之时,张大人全家必然安然无忧,而且兄弟当向赵天王力荐重用张大人!”
“呵呵,多谢临风兄弟,为兄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只因家眷皆在洛阳才无法投奔效力于赵天王的,还请兄弟知吾苦衷转告赵天王,”张道,“兄弟为何不掉转兵锋攻下犁阳呢?”
“犁阳?”苏临风愣了一下,“为何要攻犁阳?那样的话岂不是要挥军向东、远离洛阳了?”
“呵呵,虽然离洛阳远了点,但兄弟可知犁阳仓有多少石粮食么?”张爱民神秘兮兮地伸出了两个手指头,“足足两百万石!”
“吁--两百万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