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许廷钧是否愿意,在休养了将近一个星期后,他的身体状况还是渐渐好转起来,但与此同时,他的精神状态却一天又一天的衰败下去了。
他长时间的躺在床上,了无生气的,目不转睛地盯着天花板上的吊灯看,没有动作,没有表情,也没有言语。
任琦现在基本上就住在十里锦,她一方面要照看许廷钧,另一方面还要安抚为儿子忧心忡忡的许母,母亲总是与父亲有许多不同,即便行事刚强的许母也不能例外,面对儿子,许父经常是担忧地吩咐:“你们好好照顾他。”如此而已,他的爱是强烈而克制的,但是作为母亲的许母却往往忍不住泪水涟涟。
这天下午,同样为许廷钧目前的状态感到忧虑不已的两个女人,一前一后退出他的房间,下楼来进了书房,任琦轻轻带上房门,许母才转过身来,她揉着额头,神色憔悴地说道:--3。--“任琦,我从没见过廷钧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我实在熬不住了,不如……不如我们不要再和他拧下去了,就告诉他,不管他选择谁,我都没有意见了,我不再插手了。”她红肿着眼睛,六神无主地跌坐在身旁的沙发上。任琦挨着许母坐下。勉强忍住内心的阵阵烦恶。耐下心来劝道:“伯母,我知道现在是一个艰难的时刻,可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是要坚持住,您想想,我们之前那么多的谋划,难道您愿意功亏一篑?难道您能接受林白苏这种毫无廉耻的女人嫁进许家?”
“可是,难道我们就任由廷钧这样意志消沉下去?”许母心力交瘁地问道。
任琦叹了口气。尔后说道:“伯母,我知道您担心廷钧,我也担心他,但担心归担心,我们也都了解他,廷钧他从来都是一个心性坚韧的人,我还从来没见过有他克服不了的困境,所以,他现在这种状态不过是暂时的,只要我们咬牙挺住。就能帮助廷钧避免犯一个致命的错误。伯母,您一向看事情比我通透。我想,在这么关键的问题,您也一定要辨别清楚才是。”时间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又过去了半晌,许母终于镇定了些,说道:“好,我们再等几天,如果廷钧的状态还是没有起色,我就放弃之前的计划,只要廷钧没事,我是什么都不在乎了。”
任琦神色一暗,这个答案显然无法令她完全满意,她还欲再劝,却忽地在未完全合紧的门口处瞥到一抹身影一晃而过,看样子似乎不像张阿姨,她不由地起了疑心,张口问道:“是谁在外面?”
许母听任琦发问,也不禁向门口处望去,一阵脚步声过后,门从外面被推了开来,出现的是汤柏那张带着微微笑意的脸,“伯母好!”他打了声招呼。
许母见是汤柏,神色微缓,说道:“是汤柏啊,什么时候到的?”
“我刚到,张阿姨帮我开的门,我见你们在房里谈话,想着别打扰你们,就没过来问好,我正准备去看廷钧。”他笑着答道。
任琦审视地看着他,心里寻思着,他刚刚真的只是一晃而过,还是听到了什么?如果真的听到了,那他听到了多少?他会透露给廷钧吗?
“哦,那你去吧,廷钧见了你,说不定还能好受些。”许母神色黯然。
汤柏颔首而去。
任琦有些不放心,她心念一动,转身对许母说道:“伯母,我去厨房看一下张阿姨给廷钧准备的参汤炖好了没有,您先休息一下。”
许母胡乱地点了点头,便自顾自地闭目养神,不再管她了。
任琦出了书房,关上房门,向着汤柏的方向追了几步,叫住了他,汤柏转身望过来。
“你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任琦盯着他问道。
汤柏不解,“听到什么?”
任琦仍然怀疑地看着他,她知道汤柏这个人一向很机灵,她和许母关起门来谈话这种事,难保不会被他听了去。
“你真的什么都没听到?关于我和伯母的谈话。”任琦再一次问道。
汤柏摆了摆手,为难地说道:“任琦,我真的刚到,我刚刚甚至都不知道你和伯母在谈话,你为什么总是怀疑我?”
任琦看他的样子倒不像是在说谎,信他一次倒也无妨,不过有些话还是得说在前面,“汤柏,我和伯母都很担心廷钧,一直以来我们全部的心意都是为了他好,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一点。”
“我知道,你和伯母是最关心廷钧的人,我相信你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他着想。”汤柏诚心诚意地说道。
任琦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最好了。”
“那我可以去看廷钧了吗?”。
“当然。”
汤柏转身而去,任琦望着他渐渐远去直至上了楼梯而消失不见的身影,出了一会儿神,没错,她所做的都是为了廷钧,全都是为了廷钧,没有任何人有权利指责她,没有任何人!
她倏然转身,向厨房走去。
汤柏上到二楼,走进许廷钧的房间,见到昔日的兄弟如今死气沉沉地躺在床上。他心情不可谓不沉重。他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一动不动地看着许廷钧,许廷钧仍然看着天花板,对于他的到来仿佛一无所觉。
沉默了片刻,汤柏忍不住问道:“还是不准备和我说话?”自打许廷钧出事以来,汤柏几乎每天都过来探望,无论什么情况,可是,许廷钧都未曾和他说过一句话。
傍晚时分昏黄色的光线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床上的许廷钧了无生气,他更瘦了些,脸上的伤痕尚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