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林白苏赶到湖泽的时候,暗沉的夜幕已悄然降临,晚风冰冷,吹打在树梢草间,发出仿佛呜咽一般的呼号,这里一个人影都见不到,她打开车前灯一处一处搜寻着许廷钧的身影,焦虑的心情就如同滚沸的水,一刻不停地折磨着她脆弱的神经。
就在她快要望眼欲穿的时候,忽然,她在前方看到了一辆车,因为隔得有些远,她看不清楚它的具体位置,但是她不肯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踪迹,遂驱车向那个方向疾驰而去。
很快,林白苏逐渐地接近了那部车,但是她发现自己无法更加靠近它,因为她惊讶地看到那部车停在湖边,它的前半身已经完全浸泡在湖水中,看样子像是栽进去了一样。
林白苏不顾一切地冲下车,狂奔着跑向那部车,她踢踏踢踏的脚步泛起无数白色的水浪,仿佛一艘劈波斩浪的舰船一般,勇往直前,完全不顾及冰凉的湖水打湿衣物侵入记的寒冷刺骨。
蓦地,林白苏尖叫一声,因为她猛然发现这是一部银灰色的宝马,和许廷钧的车型一样,心里那个可怕的想法在逐步趋近事实,渐渐地,她看到了它的车牌号也和许廷钧那部车的车牌号一模一样,她惊呆了,她感觉自己无法呼吸,刺骨的冷意在全身蔓延,她仿佛看到自己被冻成一块冰,并一片一片碎在地上……
泪水。就那么淬不及防的滑下了面颊,并且一发而不可止,转瞬间。林白苏惨白的面容上便已泪流满面,她全身剧烈地颤抖着,忽然,她哭喊着,拼尽全身的力气扑向车门。
不会,廷钧不会这样对她!廷钧不会丢下她一个人!她不相信!
“廷钧!廷钧!你快出来!”林白苏奋力打开车门,可是进了水的车厢里却哪里有他的踪迹?
她不死心。发了疯一样地向湖水更深处走去,一面走。一面拍打着水浪,好像这样就能找到许廷钧一样。
“廷钧,你在哪里?你快出来!你别吓我!我拜托你,千万不要有事!”林白苏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可是没有。哪里也没有,她快要绝望了,哭喊声渐渐嘶哑,她嚎啕大哭起来,她捂住脸,无助又悲伤至极的痛哭失声,仿佛要哭尽她所有的不得己,哭尽她全部的想爱而不可得,以前靠着自己的意志或许还可以强撑。可是现在面临对于许廷钧的即将失去,她彻底崩溃了。
蓦地,从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你说你不爱我?”
林白苏倏然转身。她满是泪痕的脸上无比震惊,因为她分明看到许廷钧完好无损地站在她身后,正目光灼然地逼视着她,他没事,原来他没事,一种仿佛是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攫住了她的心。她心里满满的就只有一个想法——还好他没事。
可是当她听到他的问话,林白苏渐渐冷静下来。她现在已经没有一个足够合适的立场去关心他,他们之间现在没有任何关系,她没有权利再去谈“爱他”。
林白苏紧紧抿住双唇,将内心中所有澎湃的情绪通通压住,尔后抬手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若无其事地说道:“是,我想我不需要再重复这一点。”
她晕头涨脑地四下一瞄,辨认了方向后,就准备向岸边走去,却不防在下一秒钟,被许廷钧牢牢地攥住了双肩,他死死地盯着她,恶狠狠地吼道:“你这个骗子!你不爱我,为什么一听说我出了事,就立刻跑了过来?你不爱我,为什么你哭得这么伤心?你不爱我,为什么你这么担心我?不顾一切地找我?白苏,你什么时候能说实话?你可不可以不要自欺欺人?”
林白苏猛然之间感到一阵眩晕,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紧张之后的松懈,又或许是情绪大起大落带来的疲惫,她轻轻晃了晃头,尽量平静地说道:“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放手,我要回去了。”
许廷钧却将她抓得更紧,林白苏感觉骨头都要断了,好疼,牙齿都在打颤,她直到此时才感觉到周身的冰冷,衣服全都湿透了,冷意正在一点一点逼近她的身体深处,但是比身体更冷的却是她的内心,那个地方荒凉一片,死气沉沉,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可是今天的事,许廷钧的质问,忽然之间,又将这一切搅得天翻地覆,要让过去那些她几乎无法承受的伤痛重新经历一次,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疼得撕心裂肺。
“我不相信!你骗我!”许廷钧吼道,他神色凛冽,显然愤怒已经达到顶点。
林白苏感觉越来越晕,她强撑住自己,说道:“我没有骗你,这是实话。至于你说的今天的事,我可以告诉你,即便是一只流浪的小猫蟹,我也不会置之不理,何况我们还相识?所以这件事没有任何特别的意义,让你误会了,很抱歉,你放开我,我没时间陪你闲聊。”她伸手去掰他的手,可是许廷钧的手就如同铁钳一般,她根本撼不动分毫。
“小猫蟹?林白苏,你真残忍。”许廷钧无限哀伤,在他怒火迸射的双眼中隐约可见一抹恨意,林白苏看到了,也感觉到了,她的心猛地一抽,慌忙别开眼去,她觉得自己快要支撑不住了。
许廷钧望着眼前这个他爱极了也恨极了的女人,感觉到深深的无力和心痛,她一向很固执,也擅长伪装,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这么多年来,这伪装就如同一面铁盾,将她围得密不透风,可是他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天,这铁盾会瞬间转变为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将他刺得体无完肤,他究竟应该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