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哀家请的皇太后和你过来,如今皇太后这边的事情已经说完了,你先留下。”
太皇太后像是整肃了精神,转头看向一直不曾出声的皇太后,道:“如今皇后身体不好,你这婆母就多受累些。等她养好些了,再来孝敬你。你辖理着后宫诸事,没那么多闲工夫,哀家先跟你说几句。”
上官婉愔替太皇太后满了满茶水,又给皇太后如是蓄满,之后轻声问道:“太皇太后,近日可觉得好些?”
“什么好不好的,那些都是御医们拿来唬人的话。”
太皇太后接茶饮了一口,慢悠悠道:“哀家的病哀家心里清楚,不过是拖着日子,想来……”。
正说着,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倒呛的脸上泛起些许血色,喘息了一阵,忽而叹道:“砜儿这孩子,太固执了。”
上官婉愔有些不明其意,只好笑道:“皇上如今勤政爱民,太皇太后不必担心。”
“就他那点小心思,你断然不会看不出来,只是碍着情面不说罢了。”
太皇太后双目微阖,缓缓摇头道:“你不必替她掩饰,也不必在哀家面前掩饰。他年轻不懂事,你好歹担待着些,别跟他一般计较。”
“儿臣不敢。”
上官婉愔向前欠了欠身,眼光却落在纳兰太后带来的一叠佛经上,青油油的细薄竹纸,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工整小楷。
“儿臣知道,皇上有皇上的难处,所以,不敢有丝毫怨怼之心”
“哎……”太皇太后突然悠悠叹了一声,淡笑道:“你只当哀家是护着自己的孙子,所以才这么说话,却不知哀家只是替他担心而已。”
上官婉愔不便多加辩解,只道:“是,儿臣聆听母后教诲。”
“你且放心,回头哀家自然会嘱咐他。”太皇太后从袖中取出一方盒子,一脸庄肃的递给上官婉愔,自己慢慢的倚到团福软枕上,平声说道:“这是当初元毅太后留下的,可惜哀家却没能用上,辜负了她老人家的厚望。你的性子不似哀家这般懦弱,想来对你将来必有用处,打开看看就明白了。”
上官婉愔带着疑惑将盒子打开,展开内中细长卷绸,不由倒抽一口凉气,上面全是带着官阶的人名,既有京官,亦有外省大员,别的并没有一个多余的字。
想来当年元毅太后心思深刻、谋虑甚远,所以才将这份法宝留给太皇太后孤儿寡母作为依靠,只可惜没有派上任何用场,故人便已然逝去。
“想当年,高祖皇帝驾崩,哀家伤心欲绝,只恨不得跟着他去了。”大约是年岁已久,太皇太后的神情并不特别哀痛,缓缓说道:“可是当时,哀家的皇儿又只是个孩子,这人世间竟有那么多丢不下,放不开……”
“母后……”好似有无形重物朝胸口压过来,纳兰太后有些喘不过气,缓缓跪到太皇太后面前,哽咽道:“儿臣,儿臣知道,这些年来,若非母后庇护,只怕……”。
她泪落如雨,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慢慢抿紧了嘴唇,一任自己轻声啜泣。
太皇太后伸手揽住她,幽然叹道:“好了,都过去了,快别哭了。”
太皇太后说完,转头对上官婉愔说道:“哀家知道,这些事情总不能瞒着你的。你这些天虽然不言不语,但哀家都看在眼底,知道你心里并不是怨恨皇帝的无情,而是埋怨他不该瞒着你。哀家左右都是将死之人了,就实话与你说,你听了切莫惊慌过度。你父亲,如今被香洛国的人抓了,皇帝如今正在设法营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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