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的坚定,顿时就让里正和里正夫人有些诧异,吉祥从听到如意说为她筹备婚事的那刻起,就已经脸红羞赧,何元吉倒是挺着背,不错眼珠的看着吉祥。
何婆子今天气的不轻,大家都在,又是当着里正和里正夫人的面,儿子媳妇都站在后头不发话,她看了看那两个小蹄子,心里自然晓得她们根本和自己不在一个户,除非她们自愿,否则严格论起来,她还真做不了这个主。况且她当初只觉得陈家这笔钱还真是丰厚,二十两银子,加上那些聘礼,也不算亏了,可现在这几个不争气的兄弟还牵扯到人贩子了,再闹下去,指不定还给她顶个卖女的罪名!
何婆子有些破釜沉舟了,她一咬牙,忽的说道:“行了行了!一群没良心的东西!好啊,趁着大火都在,你们分!爱咋分咋分!可我告诉你,抱着你们的户头走,这房子和地,别想拿走!”
如意早已将那几滴假意的泪水抹干净了,一听何婆子的话,当即就在心中冷笑了。她走到吉祥身边,无声的握住她的手,仿佛是在告诉她,现在就是争取的时候,吉祥眼中有光芒闪烁,咬着唇,不知在想什么。
如意与吉祥并肩而立,与何婆子当面对峙:“奶奶,您这可没道理,你仔细想想,当初我爹是带着爷爷分的地立户的,之后娶了我娘,这盖房子的钱,是我娘用自己的首饰变卖了当做嫁妆换的,压根就是我娘的房子,无论是房子还是田地,其实都和你们一文钱关系都没有,我倒是想提醒你们,这房子和田契,你们谁也拿不走!”
“你胡扯啥啊!”提到了田,王凤娇也不淡定了,房子她没兴趣,可这地她连种什么都想好了,从拿到田契开始,她就将这东西当做自己的了,是绝不可能再被拿走的!
如意真笑了:“我的好婶子,您可是没听清楚吧,当初连奶奶也说,不过是看我们家中没人,田地荒了不好,帮忙耕种而已,我将田契交给你,也是当初三伯做了龌龊的事情,我好心平一平怒气,毕竟都是一家人。可现在看来,奶奶似乎并不怎么把我们当做一家人,我想,那户籍的文书上,我们家中一家几口,田地几何,都该是记载的清清楚楚的!我们拿得出凭据,就说得出道理,二婶,我看您还是不要无理取闹的好。”
兜兜转转,果然还是法律保障最可靠!
这会子,大家就该听何里正定断了。
何里正皱着眉头听了这么老半天,最终只是问了如意一句:“老大姑娘,你可都想清楚了!?”
这句话的意思,在明白不过,如意笑意渐浓,声音朗朗:“是!”
里正点点头,这下把何婆子给愣住了,她颤颤的喊了声“里正”,连王凤娇的心都被提了起来。
何里正喝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不疾不徐道:“吉祥,如意,你们家刚走了人,家中无主,的确是不像话,你们去把家里的户籍册子拿来,改明儿我去官府走一趟,拿去改一改。至于田地,册子上记了多少,你们就拿回多少。”
何里正的声音中气十足,足以让大家都听到,吉祥在听到何里正的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住了,仿佛不敢相信一般,直到手中一紧,看着站在身边的如意,听着她在自己耳边说:“大姐,从今天开始,你可就要好好准备嫁妆了。”她的眼泪就不住的往外冒。
她真的……真的可以不被摆布,可以自己做主了!?
如意眼眸明亮,道:“回去我就给您把户籍册子拿来!”她顿了顿,转而看向王凤娇:“所以二婶,麻烦您抽时间把田契送回来,哦对了,先前我还瞧见二嫂您在我家那块提上翻了翻土,施了些肥,真是辛苦二婶了,我们地里还剩些玉米,再过段时间就该老了,二婶要是喜欢,就摘两个去吧。”
何婆子一干人如何能罢休?正准备再开口,何里正已经冷冷打断:“阿远!过来带着这三个,和那个人贩子跟我走一趟官府!”话毕,又瞟了瞟何婆子一干人:“还有话说?要不上官府说?”
即便上了官府,也有户籍册子文书为证,且到了那里,就真的不是他们瞎嚷嚷胡搅蛮缠会有用的时候了,县令大人面前,那可是一不留神就得挨板子的!
哪怕有再大的不服,何婆子也说不出来话了,等着吉祥如意,竟放了句狠话:“滚滚滚!一群白眼狼,翅膀硬了是吧!老婆子到时要看看,你们能过成啥样!”
过成什么样子?自然是过程你羡慕的样子!
如意看着身旁早已经热泪盈眶的吉祥,心里一时也有些动容。
之后她把家中的户籍证明交给了何里正的时候,何里正也把田契归还给她,还给她的时候,里正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姑娘家,守着自家炉灶过一辈子,终究不是个事儿,好好教导满堂,等到他再大些,你也找个人家。”
如意手里握着田契,笑着点点头。
从何里正家里出来,已经临近黄昏,所有人各回各家,那灰黑色的烟囱,渐渐开始升起炊烟。如意走了几步,忽的停下来,猛地转过头,只见何远吊着一只手臂,跟在十步开外,见她回头,他立刻就低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