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是平凡的一年,也是特殊的一年。
青州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据许都而号令天下。徐州刘备福德深厚,手下武将如龙。冀州袁绍手持大将军印,气运镇压山河。
但这些对于生活在幽州芜城的居民来说,实在太过遥远和陌生。因为这个天下太大了,大到他们从未走出过自己的州府。
青州,冀州,徐州,这些在古书典籍中记载的上古州府。远没有前村,后村,隔壁村来的习惯和熟悉。
但不管怎么说,青州曹操,冀州袁绍,徐州刘备。这些鼎鼎大名的人,即使村前玩泥巴的小屁孩,都能擦着鼻涕和你说道说道。但又不得不说,近来却有个人的名声和威望,和这些威名显赫的大人物,不遑多让。
斥候营,荡寇校尉,林起凡。
在芜城居民的眼中,步军先锋李安平是年轻一代的传奇,兵甲狰狞,鲜衣怒马。经常领兵纵马,穿越芜城的大街小巷,引来深闺小姐们无数媚眼,却也遭到了更多有位青年们的嫉妒。
城主大人的小舅子,笋子先生,显然就是其中一个。
坐在宽敞明亮的沉云楼雅间,袅袅檀香萦绕鼻尖,镶金绣锦的大红窗幔遮挡了窗外的日光,整个屋内弥漫着一股幽静深远的清香中。
笋子先生一如既往的呼朋唤友,大肆宴请。
“哼哼,这个李安平以前不是很嚣张吗,现在怎么被人打得半死不活,躺在将军府里养伤。”男子手持酒杯,优雅的放在唇间浅饮轻品,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笋子先生赶紧赔笑,举起手中杯盏,仰头痛饮,拍案道:“这李安平就是自作自受,当初咱们可是没少招揽他,谁曾想竟然这么不识抬举的拒绝了公子。”
“以前的事,不要再提了。”男子眉头微皱,有些不悦道。
“是不该提,不该提的。”向来眼高于顶,脾气暴躁的笋子先生憨厚一笑,浑不在意男子的严厉语气,低声赔笑道:“只是,承恩哥这次回来,是要帮助城主大人打理军中事务的吗?”
于承恩,自伯书。芜城城主于兆霖之子,早年远赴神帝洛阳太学,以一纸《兵甲赋》批判各路诸侯私藏刀兵,引来当朝皇室垂青。后又远赴北疆,身披铠甲,以手中三尺青峰,捍卫北疆生死。
如今归来,于承恩自然带着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尤其在面对幽州北疆的生死决战后,心里的远大理想更加膨胀。
他抬起头,双目灼灼有神,死死盯着眼前的笋子先生,沉声道:“我有什么权利帮助父亲打理军务?”
笋子先生面色一僵,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你可是城主大人的儿子,帮助自己亲爹打理事务不是在平常不过的吗?
他实在不明白,于承恩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因为于承恩自小的思维就和人不同,因为这事打小可没受他欺负。
但不回答也说不过去,笋子先生拧眉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的说了句不痛不痒的话:“城主大人可是你亲爹啊。”
于承恩突然面色微变,伸手一拍桌案,厉声喝道:“是我亲爹又能如何?我难道就非要靠着家中蒙荫,才能在军队中混个一席之地?”
“啊,我又说错了。”笋子先生面色发苦,有些失落道。
“你没有说错。”于承恩翻脸的速度绝对比他翻书快,刚刚还勃然大怒的一张严肃脸颊,现在顿时换成了神情平和的温和面容,摇头轻叹道:“当今天下大汉江山,早已经礼崩乐坏,哪有什么功名利禄可言。想要当官,除了家族蒙荫庇护,再难走出一条青云路了。”
“哦。”笋子先生有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对于经常忍者寂寞和无奈,听着于承恩说大道理的笋子先生来说,早已经适应了这种生不如死的折磨。
“不靠家族蒙荫,我于承恩难道就混不出个人样?当初我在神都洛阳,以一纸《刀兵赋》一时间令洛阳纸贵。批判的各路诸侯哑口无言,引来皇朝权贵垂青?”于承恩微微抬起头,眸光闪烁着炙热的光芒,骄傲的神情溢于言表。
“对对对,承恩哥自小就聪明,本事自然就大的出奇。”笋子先生面露钦佩,忍不住的不停点头称赞,但心里却极为鄙视。
当年事,你丫的还好意思提起来。
什么洛阳纸贵,只不过当年正好赶上皇朝和诸侯矛盾的摩擦点。大汉皇族正好瞧见了这篇批判各路诸侯的文章,其中除了文笔略差,句式杂乱,思绪混乱之外,处处都透着一股损人损到骨子里的味道。
皇族中人瞧着损的各路诸侯连八辈祖宗都损上的这篇文章,哪有不用的道理?
一时间,洛阳纸贵,的确不假。
但那都是大汉皇子造的势,大肆购买《刀兵赋》,最后神都皇城里的茅房,是里三层,外三层的……
反正这事笋子先生是一清二楚,因为当年这事闹的实在太大,于承恩这么目中无人,自然遭到了各路诸侯的打压。
若不是当年城主于兆霖扯着脸皮去大总管那里求情,以绒守北疆为借口,也许你于承恩早就死在神都洛阳了。
笋子先生虽然鄙视,但面上却不会表露丝毫。
“我的本事,我自然清楚。”于承恩手持酒杯,放在唇边,沉吟道:“向来肯定比那个李安平差。”
笋子先生脸上绷着笑意,但仍然附和道:“这是应该的,李安平哪有上过北疆战场的承恩哥厉害。”
“几年不见,你小子眼光倒是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