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意思的是,就在申屠嘉和袁盎抓耳挠腮地“从长计议”时,晁错很配合地捅了个篓子,让那两位千方百计在他身上挑毛病的仁兄,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真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晁错捅的篓子是这样的。
他的府邸在未央宫之南,内史衙门(上班场所)在未央宫东南侧,两地直线距离也不算太远。可内史衙门只有一个门口,且门朝东开。要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多拐个弯就到了。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弯,让晁错觉得很不方便。
的确挺不方便,萧何当初建造未央宫时,遵循的原则是“高大上”,所有房屋参差布局、棱角分明,道路也围着建筑拐弯抹角。这种布局,看着很气派,但真要提两腿往里边走,会让你在直线距离很近的两地,七扭八歪地绕上大半天。
晁错目前的年龄要说不是太大(44岁),但让他天天遛弯,还是很不乐意的,若逢皇帝召见,更让他受不了。为提高办事效率,缩短上下班距离,晁错干了件自认为非常成功的事——经过精心设计,为内史衙门开了个南门。
朝廷的衙门绝不像小民百姓家的几间茅草屋,怎么着也得有个围墙。为了配合这个南门,晁错更有创意地在围墙上打了个洞。实际上不止一个洞,最起码“新干线”上所有“钉子户”都得挨个拔一拔,若不然,晁错的这个天才的创意也是白搭。
要说这也没什么大不了,做为皇帝的近臣,拔几个“钉子户”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就在晁错闷着脑袋拔“钉子户”时,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兄弟,你卖力地拔吧,等你拔完‘钉子户’,就该轮着我拔你了。”
晁错搞完这项“巨大”工程后,惬意地踩着自己的这条“新干线”上班了。
远处,袁盎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阴阴地笑了。当背影渐渐消失于眼帘,袁盎扭头向申屠嘉府上而去。
机会,就在这条“新干线>
也许大家会疑惑,晁错给自己的办公楼开个门,捎带在几道围墙上打个洞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何以会成为袁盎的机会?
的确,晁错修个门的确是件无所谓的事情,坏就坏在他拔“钉子户”而四处“打洞”这个问题上。因为他在穿墙越户的过程中,不小心的在一位“钉子户”的围墙上开了个口。而这位“钉子户”,是他晁错万万不该惹的。
这个“钉子户”是汉高祖刘邦。因为晁错在拔“钉子户”的过程中,捎带在高祖宗庙的围墙上开了洞。这个洞就成了袁盎的机会。
当袁盎把整个事件经过为申屠嘉阐述和分析后,申屠嘉的老脸上也流露出了激动的笑容:小子,为私利而破宗庙,活腻味了你,“大不敬”这条罪名你是坐实了。
袁盎和申屠嘉头对头商量了好一阵。最终,申屠嘉请来了御史大夫陶青,以及几个亲信。总的来说,这些都是对晁错不满的人。
申屠嘉今天有些激动,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就开门见山地讲明了相邀的目的。
应该说,大家都是老熟人,没那么多客套话。尤其是御史大夫陶青,俩人共事多年,交情甚厚。对这个人,申屠嘉还是比较放心的。
为了共同的敌人,大家汇聚一堂,商量了半天,只做出了一个简单的部署:丞相亲自上书弹劾;御史大夫携九卿配合,群臣适时跟进,打算用口水淹死晁错。并且确定了动手时间:第二天早朝。
部署停当后,静待第二天早朝的到来。
上学时,老师经常讲:当天的作业当天写,就算熬到半夜也在所不惜。汇总几千年的实践经验来看,老师讲的这句话同样适用于政治斗争。因为就坐等的这一晚,事件的走向发生了逆转。
在申屠嘉静静地等待“早朝”时,有个人坐不住了。这个人是御史大夫陶青。
陶青在御史大夫的位置上已经待了七年,应该说他已经待烦了,很想能够再进一步。然而,官当到他这个层级,晋升路线仅剩一条——丞相。
御史大夫是预备丞相,现成的一条路,也是唯一的一条路。通常情况下,熬死了丞相,自己就是下一任丞相。但这条路走起来却并没那么容易,因为刘恒时期选择三公的标准是年龄大小,也就是说丞相是个老头,他御史大夫的年纪也不会太小。既然大家都已胡子一大把,到底是谁先嗝屁还真说不定。所以,硬凭拼寿命的确不是件轻松的事,就算天天锻炼身体也不见得靠谱。
不过,为了体现公平竞争,大家不谋而合地找了一条捷径——争斗。把丞相赶下台,自己就是下一任丞相。
这虽然是一条捷径,但风险却很大。在这个层级上的人,想以一边倒的优势,顺顺利利把对方送回老家的难度系数很大,在没有充分的把握前,谁都会不傻着脸蛮干。因此,大部分人通常选择隐忍。陶青就是个隐忍的高手。
陶青做事有板有眼,言语不多,看起来比较实诚。这些年来和申屠嘉的配合也不错,无论申屠嘉怎么搞,他都是一个动作——点头。正由于他的出色表演,让申屠嘉放松了警惕,甚至把他当自己人看待。
而不得不承认,申屠嘉看走了眼。因为陶青没那么简单,在“点头”之余,却一直暗暗地观察着申屠嘉的一举一动。
这一次,陶青的机会来了。
申屠嘉吐沫横飞地安排部署时,陶青依然在点头。可在点头之余,他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