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的命令是缉捕张敖,还别出心裁地为这道命令加了一句附注:赵宾客敢随张敖者,诛三族。
应该说,这道命令涉及的人并不多,主要追究张敖的领导责任。而就在此时,一些人却已经坐不住了,他们虽然现在还没被追究,但是害怕的要死。
在缉捕队员刚到赵国之时,十几个参与刺杀行动的人凑在一起,准备自杀。就他们这点水平,文不能立言,武不能将兵,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还叽呱叽呱地哭着喊着要造反,真有些弄不明白这些人。
当十几个人准备解决掉自己之时,贯高及时发现了这一情况,这些人的行为让他极为恼怒。贯高愤恨地问道:“谁让你们这样干的?”
这十几个人傻了,按常规分析,“自杀”应该是件很痛苦、很无奈的办法,可贯老头的口气听起来似乎这还是件比较轻松、比较愉悦的事情呢。
十几双双迷惑的眼睛投向贯高之时,贯老头又发言了:“赵王未参与此事,现在却要被捕,你们自杀,谁来替赵王辩白?”
一人做事一人当,贯高准备把这种民间豪杰的行为方式,用到造反事业中去,来补救自己扒开的窟窿,这不失是一次创举。纵然如此,贯高仍不失是一位神经质,不过他是一位有胆量、有骨气、还别有一番风韵的神经质。这个人很值得在史书中记上一笔。
观念统一了,但还存在一个问题。刘邦这次请的是张敖,并且还三令五申不让闲杂人等跟从。刘邦没请,总不至于死皮赖脸地自己跑去吧?并且刘邦还对擅自旅游的人规定了处罚标准,想承担责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然而,贯高又吃了一次秤砣,他舍弃自己的一切,不惜搭上全家的性命,铁了心要去长安会一会刘邦。这个人,真是相当的硬气。
几天后,当缉捕队员将正在筛糠张敖扔进囚车之时,季布曾有过的一幕再一次上演了。贯高、孟舒等人剪去头发,在脖子上套上铁箍,跟随囚车,开始了这次艰难的旅行……一路风餐露宿、颠簸流离,为的就是曾经的那句许诺。
在他们动身前,一驾马车先行向长安赶去,这个马车上坐的人就是刘乐,张敖的老婆。
刘乐现在是痛苦的,在她心中甚至有些痛恨自己的老爹。
记得很多年以前,在楚军追击之时,老爹曾踹自己和弟弟下车,那一次是无助。如若不是夏侯婴叔叔把自己和弟弟捞上车,真不知道现在的自己会是个什么样子,也许早已是一具枯骨。
两年前,老爹挖空心思要让自己和张敖离婚,想让自己当做一个筹码,抛夫弃子,去做敌人身边的一个木偶。那一次,她很生气。
现在,老爹却要向自己的丈夫挥起屠刀。张敖的性格和为人,刘乐是清楚的。张敖这个老实人能力有限,给他一把快刀,他都不知道该从哪个地方砍,至于造反这种事,借张敖两胆他也不敢干。这一次,刘乐是痛苦的。
刘乐赶到长安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她的老娘吕雉。说实话,吕雉这些年过的也很不痛快,生气、伤心、痛苦和绝望,种种不顺心的事情一直萦绕着她,在她的心底深处有些痛恨刘邦。这些经历,为其以后的疯狂埋下了伏笔。
吕雉知道刘邦抓了女婿后,急急忙忙跑去问缘由,然后就是哭,再后来就是求饶,再后来就是争辩,再后来就是作闹……最终,刘邦送给她一句话:“张敖据天下,岂少尔女乎?”
这是一句很伤感情的话。用现在的话翻译过来就是:张敖如果当了皇帝,会少得了你女儿吗?再往下引申就是:张敖如果当皇帝,你女儿就是皇后,那么你就是皇后她妈……说白了,就是你们都在和我作对。
近二十年夫妻,现在却把当成了敌人,这一次真的伤了吕雉的心。
要说刘邦此时的心态也是可以理解的,他自从闹革命起,“背叛”这个词就一直萦绕在自己的身边。这些年来,不断有人造反,不断有人起来唱反调。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怀疑一切人,怀疑一切事,没有哪个人在他心中是真正信任的,包括萧何、张良、陈平,甚至自己的老婆。
吕雉绝望了,在随后的一段时间里,她一直在哭。当然,陪她干这同一件事的还有自己的好女儿。
就在吕雉娘俩的哭声中,筛糠的张敖进京了。
在廷尉署的小黑屋里,张敖享受了无数次皮鞭和板子,以这种特有的方式,锻炼了一次自己并不强壮的筋骨。
而与此同时,贯高等人的生活则更为凄惨。
尤其贯高,他是赵国丞相,也是主谋,因此刘邦对他进行了特别的关照。
贯高这个人骨头硬,嘴也硬。被无数次拷打、烧烙过后,廷尉饶有兴致地踱步上前,让他交代张敖的犯罪事实。然而贯高把脸一横:“事,是我们这些人干的,与赵王无干。”
恼羞成怒的廷尉,把所有能想到的办法全部在贯老头身上招呼一遍,把他打的体无完肤,但终也没能在他身上问出一句有价值的话。
贯高用自己的**,展示了自己的硬汉本色,他的顽强甚至感动了刘邦。最终刘邦也不无感慨道:“真是一条汉子!谁和他熟悉?以私交的身份去问问吧,别再上刑了。”
按照刘邦的安排,一个被称为泄公的人出现了。他是贯高的老乡,虽然没有留下名字,也没有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可因为贯高的缘故,也让他在厚重的史书中留下了一笔,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