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旬后的手杀了舞阳,虽然痛快,同时也势必引起旬后的猜忌,幸而乱军仍未清剿,赫连啸未死,再加上小皇孙新丧,武德帝又旧病复发,阳逻城受到重创百姓人心惶惶,旬后为此烦忧不已,倒让余辛夷暂得喘息。
就在战事进行得如火如荼时,前线突然传来赫连啸中毒暴毙的消息,军前登时哗然,季樊青当机立断趁此机会伏杀叛军过万,带着赫连啸及数十名将领的头颅毁朝,得到全京城百姓的夹道欢迎,旬后更是对他得胜归来赞赏有加。
谁都没想到,这么一场惊天大乱,死的死败的败,似乎谁都不是胜者,赫连恕失去了最大的皇位竞争者也同时失去了唯一的嫡子,旬后苦心孤诣最后没想到到舞阳算计了一把,而舞阳机关算计却失了性命,而唯一的赢家竟然是他季樊青!不仅风头一时无两,而且官升二级,擢为建威大将军,只在丞相之下!
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武德帝的大寿日不知不觉的逼近了,为了平息刚发生的叛乱,安定民心,此次大寿倒准备得声势极为宏大,文武百官悉数进宫贺寿,就连远在边塞的官员王侯们也极力赶回京城朝拜。
大寿当日,余辛夷一早便收拾停当,与继续扮演扶苏的景夙言一同进宫。离开丞相府前,景夙言碾开信鸽刚送来的蜡丸,朝着余辛夷微微颔首一个示意。余辛夷眸子一闪,唇畔扬起莫测的笑容,冰玉一般,如黎明破晓时第一抹光芒。
要,动手了!
马车不急不缓的行至宫门前,只是短暂半逾月的时间,不久前才经历过战火的皇城门口已经修缮一新,一点都看不出来就在这里,曾经伏尸过万,血流成河的惨烈场景。有的只是这座皇城骨子里透出的由黑色与红色装饰而成的威严与沉重感。
从马车下来,正巧一串不怎么令人愉悦的马蹄声由近及远,原以为会减慢速度,没想到那群马竟然继续横冲直撞,竟是朝着余辛夷的方面迎面而来!
“小心!”景夙言立刻伸出手将余辛夷拉离,险险与首当其冲的那匹马擦肩而过。
马的主人这才悠悠然的“吁——”了一声,跨坐在马背上自上而下垂着眼睑道:“坐骑失状,不小心惊扰了重华郡主,季某代为致歉了,郡主应当不会耿耿于怀吧。”
虽是说着致歉的话语,然而措辞里的跋扈以及语态里的高高在上,足以让人厌恶。这人正是最近不可一世的季樊青。
寒紫秀眉一皱,立刻恶狠狠的瞪了上去。
景夙言冷然低斥道:“季将军未免也不过不小心了点!难道忘记了这里是宫门口,无论什么人都必须在离宫门十丈前下马步行上前?难道季将军一点都不将皇家规矩放在眼里了?还是,根本是未将陛下放在眼里!”
余辛夷按在他的手背上,借助寒紫的搀扶重新站稳脚步,她抬头望着面前一身傲然金甲的季樊青,面上一片冷凝寒笑:“我当是谁,原来是季大将军啊,真是失敬,失敬!听闻你最近离你的野心又近了一步,真是恭喜你了,四、殿、下。”
听到余辛夷最后三个字,季樊青原本鄙夷藐视的神色倏然一变,沉声道:“重华郡主你在说什么呢?什么四殿下,你莫不是一时受惊,胡言乱语了吧。”
余辛夷笑起来,如同秋露剔透,又似寒冰冷凝:“大将军,你我又何必再浪费精力演下去呢?”
季樊青英俊得有些阴沉的脸孔忽然笑了一下,眉斜斜的挑起道:“重华郡主在说什么,季某怎么还是听不太明白啊。”
看着他卖力的演出,余辛夷莲步轻旋,走到他面前冷笑着轻轻道:“你早知道我是谁,而我也未必不知道你的底细。还是说,你季大将军做久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是那不可一世的大鎏国四皇子,只记得自己是卫国公主裙底的一条走狗了吧?那还真是让人觉得好笑至极呢。”
“你!”像是被一个巴掌狠狠甩在脸上,季樊青的脸色登时变得极其难看,像是挑梁的猴子跳得正无比得意,却冷不丁被人扒了皮,唯有难堪二字。
他瞳孔里黑雾盘旋氤氲,像是聚集了这世界上所有的阴暗,他深深呼吸了两口气,忽然弯下身子又笑了起来,一口牙齿恨不得立刻咬断余辛夷纤细的脖子似的,眯起眼睛道,“余辛夷!别以为你巴上一个病秧子,就能与我抗衡了!现在的你,连当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我景北楼,犯过一次的错绝对不会犯第二次。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这条命留到现在吗?就是为了让你亲眼看看我是怎样得到这个天下!你越不想让我得到的东西,我偏偏要得到!”
“哦?原来季将军如此雄心壮志,真叫人佩服佩服。只是,这世上有种人最爱做一件事,那就是,”余辛夷冷然笑着,粉色的唇里不断吐着的字眼如刀如剑,“痴人说梦。”
季樊青险些脸孔当众要维持不住,他用力咬紧牙根道:“那咱们就来看看,到底是谁痴人说梦!是你这口牙尖,还是我这手中的刀,更利!我景北楼,输也只会输一次,这辈子绝对没有第二次!”
季樊青顶着无比阴沉的面孔以及无穷的野心,带着属下率先进宫。看着季樊青离开,景夙言立即握住余辛夷的手道:“辛夷,你刚才没被马碰撞到吧?”
余辛夷摇摇头道:“我没事,在宫门口他不敢怎么样,充其量不过想杀杀我的锐气罢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快进宫吧,再迟些,某些好戏可就要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