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那血道道十分显眼,在坐的都是明眼人,立即就神色古怪起来。
周继戎更是恼他张着眼睛说瞎话,哼了一声道:“咱们有养猫么?你倒是找出这么大的猫爪子来让老子看看,怕是猫精挠的吧。”
想来他身边这些侍卫里,除了白庭玉沉稳庄重还有点儿读书人的斯文劲,其余人不是凶神恶煞就是阴沉狡诈,一群人乌烟瘴气地聚集在一起,算得是寒州数得上来的泥沼深潭。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乌,这方真跟在他身边和这些人打交道也有几个年头了。却依旧改不了骨子里的天真温顺,不光性子软心也软。
周继戎简直是恨铁不成钢,悻悻道:“老子多久都没给你派过事,让你做点小事你就弄成这模样?不过让你找个地方把她关起来,你自己倒落成这样了!平时卓问他们做事你也跟着,难道还不知道该怎么做!换了小白一定能办得妥妥当当。你学了功夫难道是用来赶蚊子的,她挠你你不会揍她?老子平时怎么和你们说的?谁敢欺负到咱们头上,只管往死里揍别客气,揍死了算老子的!”
方真又想去捂脸,见周继戎狠狠盯着自己,手抬到一半又放下去了。讪讪地说:“……她总是个姑娘,我把她住死里揍……这不太好……”
周继戎捶着桌子道:“那就活该让她挠你!活该知道不!你活该!”
方真知道他脾气,见话已经说到这儿,接下去也不会怎么样了。他倒是没怎么把这伤放在心下,想了想小心道:“我听到王爷开口就和她要十万两银子,这个,是不是有点太过狮子大开口了。”
周继戎简直都要没脾气了:“你也知道老子那是漫天要价,要怪就怪她不知道落地还钱!你听她一张口就跟老子说她没钱,偏偏没看到她耳朵上带的珍珠耳坠么,脖子上还有项链,手上的玉镯!那成色水润润的有多好!”
“听说从前太后还得宠时就十分喜爱她,平时宫里给的赏赐一定少不了,她一个望族的女儿,首饰珍玩根本就少不了。只要舍得都卖了,凑一凑总能拿出一部分钱来。口口声声如何念着刘公子的旧钱,却连这些身外之物都舍不得!这要多没诚意才会这样想都不想一张口就说没钱。”
方真却是没有留意到这许多,一时哑口无言,顿了顿小声分辩道:“也许段小姐只是一时没有想到可以把首饰换成银钱,毕竟她像是没经过什么事的样子,什么都不懂……”
周继戎哼了一声:“就算真不是故意的,但她以为会哭就了不起么?空口白牙的两片嘴皮子一碰,别人凭什么就要给她白忙活!她是没经过事,却未必什么都不懂!你却是经过事也什么都不懂,脑子里全是豆渣的傻戳!”
只因为有着这么木讷老实得愁死个人的手下,周继戎愤愤地再次一拍桌子,表示:“老子不吃啦!”
他发起脾气来骂人比这凶残的时候多了去,今天还是有吴统领在场而收敛了一些。
众人除了吴思则知道一点点原因,别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情。只能从他两人的话时揣摩出一点事情的脉络,不明就里的也不好开口劝说。
眼下见两人的争议告一段落。白庭玉悄悄起身去让厨房准备宵夜,向来活跃的卓问则扳过方真的脸来嘻笑道:“只可惜王爷家里不种葡萄,没有搭架子,要不然你还不如说是葡萄架子倒了给划的。来来给哥哥看看,这就是被京城大小姐的爪子给挠出来的?老时你也来看看,是不是跟什么春红柳绿姑娘们挠出来的也没有什么不一样嘛!”
看了看他就‘啧啧’地大惊小怪道:“坏了坏了方真,这血道道挠在脸上,你这小脸从此可就算是破相了啊。你可还连亲事都没有定,以后顶着这一看就是小娘子挠出来的爪子印,大姑娘们一见准觉得你不是好东西,谁还愿意跟着你呢。你以后找媳妇的事就难办得很了。难办得很啊!”
周继戎听到媳妇什么的心里头就不痛快。瞪着眼接腔道:“破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有个什么将军的女儿,脸上也是不平整,正好盘配。”他回忆着刘经宇那个王八蛋那时怎么说来着的,大概地描述了一遍:“那位小姐长得那叫磅礴大气,身强力壮精悍能干,身板壮实传宗接代准没有问题,是英雄豪杰的良配。”想了想他又添上自己的话道:“大约拳头上能站人,胳膊上能跑马……你实在找不着妻子,我就帮你向她家提亲。”
方真苦着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我不娶媳妇也不要那样的姑娘……多谢王爷美意。”
周继戎道:“老子给你选的,不许说不要。”说完仍是不快,索性起身走了出去。
满座的人都看向方真,时未辰不知是同情还是幸灾乐祸地拍着方真肩膀道:“若真有那么一天,时大哥去替你寻些生肌养颜的秘方来用用,说不定治好了也能是个美人对吧?”
方真知道自己这下子成了别人的乐子,苦着脸也不答话,坐到一旁盛了饭来匆匆扒过几口。周继戎没说不用给段云嘉吃的,他也就自作主张地盛了碗米饭,拣着还完好的菜挟了一些。只是怕周继戎那天想到追问起来,少不得又是一顿骂,也没敢拣什么肉食。如今也算是他的一番照顾,至于段小姐领不领情吃不吃,则又是另一番说法了。
送过饭回来,就看见周继戎拿着弓箭木着脸靠在白日他挂灯笼的回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瞄上半天,偶尔一开弓,必然射断挂着灯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