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彦青和楚衡都神色凝重的摇了摇头,崔彦青道:“此种异相我还是第一次见,以前便是连耳闻都没有过。”
我想了想,又拿了两根树枝点燃,两束火把点着,却只是多了一星半点微光,似乎无论如何挣不破这浓厚的暗来。
崔彦青道:“陆姑娘,你看这阴霾,便是点再多火把也无意义。”
我不管它,接着又捡起数根树枝,一一点燃,然后凝神听着那马车脚步之声,说话之间,声音已近在咫尺,黑暗中闪烁着数点银光,我举起燃着的树枝,递给崔彦青和楚衡一人几根,道:“看到那银光没?管它什么妖魔鬼怪,只管拿了火把扔过去。反正如果出不去的话,说不定也要赔进命去,不如咱们先探探清楚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说完,就将手中的三个火把一一朝那闪烁的银光扔了过去。
火把才一扔,就听到马匹受惊嘶鸣之声,人声嘈杂中,似乎听到马车倾倒的声音,我大喝:“何方魑魅魍魉,敢来此作祟?”
那星星点点银光在我一声呼喝中,竟如骤明的路灯似的,一点点的亮了起来,在越来越亮的银光中,仿如泼墨素描似的,一点点现出了数乘高大的黑色马车并黑压压一大片人。马车两边站了两列武士打扮的人,都是身披铠甲,头冠铁盔,手执长钺,气势汹汹的瞪向我们。
武士身后有数个宫女模样的女子,每人都擎着一根通体翠绿的竹子状的棍子,棍子顶上是一个橙子大小的玉球似的东西,那银色的光芒就是从这东西上柔和的出来的。
最前头的那辆马车有些倾倒,早已有数个面目狰狞长得奇怪的壮汉用肩缓缓将马车顶正。
车边站了个全身皆黑的阴兀男子,面如秃鹰,两眼炯炯,似是光芒四射,怒喝道:“哪来来的妖孽,竟敢惊了大王的马车!”
这一声暴喝阴森至极,仿佛混合着冰风冷雨,穿透得我心里浮起一阵寒意。
我有个该死的毛病,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往白了说就是欺硬不欺软,这人脸色阴沉不说,还吆喝得那么大声,让我没来由的心里起了一阵反感,我强忍着脚痛,甩开叶飞烟拉住我的手,往前迈了两步,“我不管是什么大王,我只知道天下行路,皆该有避让,你们灯也不点,这么多车啊马啊人啊的,黑咕隆咚的就冲着人来了,若不是我扔了火把,岂不是会被你们撞得尸骨无存?”
说话间,那辆倾倒的马车已经扶正,从车上就传来几声哈哈大笑,但那笑声丝毫不带善意,滚滚如雷声,隐隐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随着笑声,一个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只见这人豹眼狮鼻,络缌长须,头戴方冠,右手持笏于胸前,容貌衣饰十分的威严。
这人下了马车,朝我们几个扫视了一眼,缓缓道:“如此说来,竟是我们的错了?”
我脖子一拧,不知好歹的接口道:“当然是你们的错!”
我刚说完这话,就觉得衣袖一扯,被人用力的拖得往后退了两步,再一偏头,竟然是楚衡,我生气的瞪着他,“扯我干什么?”
楚衡也不回话,步履虚浮的往前走了两步,遮住我的身形,对那人恭敬道:“大王,小妹年幼,说话不知礼,却是我们行事莽撞,请大王恕罪。”
那人看着楚衡,先是一惊,继而又是哈哈一笑,招手对方才站在车边呵斥我们的人道:“你看这人,原本就要跟上你的队伍了吧?”
那人忙谦卑的走了过来,看了楚衡一眼,竟也笑了起来:“罢了,已被人破了今日这一劫,就由得他去吧。”说完又越过楚衡的肩膀,阴森森的看向我,“大王,只是此女的冲撞之罪不可放过。其余两人未做什么不恭之事,也由他们去吧。”
我听这两人的意思,是要放过楚衡他们三人的同时要揪住我不放了,我冷笑两声,“好,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大王,那帝王之言,必是一言九鼎。你们先放了我这三位朋友走,我在这里要打要罚随你们。”我心中暗想,能逃一拨是一拨,逃出去了说不定还能给我找些救兵来,全部困死在这里的话那就是丝毫希望也无了。
那大王听完这话,哈哈笑道:“这女子竟然不知我到底是什么身份就敢说这话,好,胆子很大。你可会识文断字?”
我哼了声,道:“你看我这样子像是文盲么?”
那大王笑道:“文盲?这词有趣,既是如此,我便罚你去给我做一年记录女官。”
“你说罚就罚?你是什么大王?我看倒像个山大王。普天之下还是有王法的,我是冲撞了你的马车,但你人也没事,再说就算冲撞,也是你们不对,黑灯瞎火大堆人横冲直撞,就不怕出人命么?错都在你们身上,你凭什么要抓住我不放。”
大王身边阴兀男子粲粲笑道:“你果真孤陋寡闻到了连秦广王都不识的地步么?你难道不知道,阴司行车,是冲撞不到你们凡人的么?”
秦广王?这名字有几分耳熟,但阴司这两个字才一说出,便如两记重锤砸在我心里。
我正呆,后面三人齐齐跪了下来,“请秦广王恕罪。”
我抵死不跪,“不知不为罪,我并不知你们行车不会冲撞凡人,就算有所冒犯,也不该与我们计较。”说着心里还在想着秦广王到底是什么人。
楚衡沉声道:“阎罗十殿中,第一殿秦广王司人间天寿生死,统管幽冥凶吉,最是行事公允,绝不会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