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刚停下来,就有三四个长得横眉竖眼、腰圆膀粗的年轻男子围了过来,手里拿着皮带、胶管,有两个手里还有家伙,像是握着两个电棒。
太阳穴鼓起的男子先下了车,这帮人就凶神恶煞地过来,开了后边的门,推了流浪汉一把,接着就推牛福。
“毋需劳烦仁兄,这地方我喜欢,我自会下车!”他微笑着说。他知道要在困境中获得生存,就应该有上好的应对策略。
还别说,这一招挺有迷惑性,他们也就对他客气不少,没有对他推推搡搡。
夜色中,依稀可见砖厂前面高耸的烟囱,还有停在一边的推土机和搅拌机。
砖厂的对面,是一个农家院落,堆放着一排排的砖坯,里头传出来挺恶的狗吠声,他可以想像那狗的凶猛程度。
会是他们豢养的狼狗吗?要是藏獒呢?呀呀呸!好可恶啊!
没等想个清楚,就已被带进一间低矮昏暗的土坯房,里头已经躺着十多个人,都是蓬头垢面,目光呆滞,显见是刚刚歇下。
有个刀疤脸打手将地上两个汉子分别往旁边推了推,然后丢了一床草垫在空地上,让牛福睡那儿。
真是坑爹呀!我靠,他奶奶的奶奶!牛福心里骂道。
第3章 私刑
刀疤脸手上鞭子一扬,啪地就打到门上:
“都给我听好了,现在先歇着,时间到了就干活。从明日开始,早上五点上工。以后好好做事!做不好,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说完,门就被锁上了。
屋里很黑,开着灯也不亮。牛福扫了一下四周,发现里头都跟死人差不多,对新入盟的他和流浪汉一点也不兴趣。
然后他看流浪汉,发现流浪汉正露着白痴一般的笑。于是只能长长叹了口气,暗暗骂道:“呀呀呸!好可恶啊!”
他没想到就在进厂之前的一个多小时,这里刚发生过短暂的工人暴动事件,有人想出逃,可惜行动计划失败了。
天没亮清爽,房门就被一脚踢开,“起来!干活去!”又见刀疤脸了,他凶神恶煞地喝道,身边多了一头张着血盆大口的狼狗。
躺着的众人都撑了起来,走出工棚,开始打泥、混土、拉砖坯,搬砖、刻砖,该干什么活就干什么活去。
天气好闷热好闷热的,一个上午响了好几声雷。
这一干到了十一点才吃早饭,就两个馒头,一碗水煮烂茄子,还要在一刻钟内吃完。吃完了就立即干活。
“靠,他奶奶的奶奶!黑心哪!”牛福心里暗骂这砖厂的工头、窑主真不是娘养的。
这家黑砖厂里有监工、打手十多个,还有两头狼狗。陷身于此的工人,其中有外来工,流浪汉,甚至还有聋哑人。
牛福虽然外出打工吃了不少苦,可是在黑砖厂里,才让他真正体会了什么叫做一日长于百年,没想到人间还有如此黑暗的悲惨世界。
他随着大家伙一起闷闷地干活,直到下午时候才听说要集合听训,便随着那些工人,被打手们带着到岗头房楼去了。
这是黄泥冈上的最高处,一座简易房楼就建在一道坡上。旁边一侧长着两棵大榕树,长势旺盛,枝柯相接,可是现在却成了一个滥施私刑的场所了。
他穴鼓起的男子,还有那些打手,就都站在包工头和砖窑主的身边。
见众人都到齐,包工头吴头就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昨晚有两个工人企图出逃,他们是害群之马,不严加惩戒,这砖厂就要出乱子,所以就让大家一起见证和监督。
说完,一击掌,那被抓押的两个男子,便从里头被重重推搡了出来。
才一夜工夫,他俩已被整得不成|人样。一个被狼狗咬伤,面色惨白,额上是一排虚汗。另一个被打伤,本来背挺直的,可眼下却像是骨折了一般,站相难看得紧。
“老鹰,开始吧!”吴头突然对着太阳穴鼓起的男子一挥手。
那老鹰男子便冲众打手一扬手臂,才眨眼工夫,两个被抓押的男子,就已经上了树,被他们用绳子,在树的横枝上吊了起来。
天色有些黯下来,天边隐隐响起了一声雷。
刀疤脸和一位嘴角有痣的男子手执皮鞭上场了。
第一记鞭子下去,惨呼声起。第二记鞭子下去,惨呼声更是激响盈耳。两个工人受鞭之后,身子悬在空中急剧扭曲。那种苦痛的面部表情,无法言语形容。
第三鞭还没下去之时,牛福脑子一热,一下子就跳进圈子里,一把夺过嘴角有痣的男子手中的鞭子。他的脸色显出从未有过的冷峻。
吴头的那张还在微笑着的脸,突然一下子凝然定格了。随即,脸色变得铁青。那两条狼狗这时也显得不安,开始躁动起来。
“还不把他拿下!”吴头喝道。
这会儿牛福才清醒过来,知道自己是想干什么。便嘻嘻笑了一声:
“慢着慢着!我是看得手痒痒,所以也想打几下!”
“你胡说!”嘴角有痣的男子气得发抖,戳着手指怒道,此人叫张敢,刚才他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牛福夺了鞭子,觉得很没面子,心里恨着,很是恼羞成怒呢。
但又觉得来者不善,牛福气力不小,很是霸道,所以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胡说!怎样,让小弟代劳如何?”牛福还是面带微笑。
也许是这话说得客气,张敢的脸色稍有缓和,这时只听吴头喝道:“还愣着干什么?想打,那就打呀!打得好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