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福泉从汽车上下来,仰头看了一眼三楼的窗口,这才不紧不慢地走向了大楼,刚走到门楼处,迎面就见到了一位满头白发的老人。
周福泉连忙走过去,道:“老领导,你怎么在这里站着。”
不过十来天时间,原来老当益壮的老方县长突然间就暴露出老人虚弱的一面,“红光满面”被刺眼的老年斑所取代,银发变成了干涩的灰白头发,周福泉见到老方县长变得如此老态龙种,不觉吃了一惊。
在早上,老方县长与儿子方知行大吵了一架,儿子方知行一怒而上岭西,老方县长一怒而至县委,由于侯卫东在沙州开会,他就找到了另一位副书记高小楠。
老方县长当县长之时,高小楠还是普通的语文老师,两人并没有太多交情,在办公室里,高小楠尽管很热情,但是热情中带着疏远和警惕,老方县长絮絮地说了一个多小时,高小楠手捧着茶杯,认真听了一个小时,却没有讲一句有实质意义的话。
老方县长明白在高小楠哪里得不到任何帮助,原本想甩甩老脾气,一昂头拂袖而去,转念又想到不知所踪的孙子方杰,态度就软了下来,道:“老高,这事你要多费心,有什么消息通知我。”
要是以前,他会理直气壮地称呼一声“小高”,如今在人屋檐下,怎能不低头,“小高”的称呼就变成了“老高”。^^首发^^^^
在楼下的过道上站了一会,就见到周福泉下车,他如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道:“老周,你有时间没有,我要跟你谈要紧的事情?”
周福泉一直在当机关干部。是老方县长的直接部下,态度自然与高小楠不一样,他与老方县长握了手,道:“老领导有事,到我办公室去谈。”转身就朝院子走去。
老方县长上了周福泉的小车,靠在软软的沙发。似乎又有些回到当初坐吉普车到乡下检查工作地感觉,他没有急于说孙子方杰的事情,道:“听说市委常委会通过了你的常委任命。祝贺老弟。”
“老领导,我这把年龄。当个常委也就是多上个笼头,多卖些力气,没有多大意思。”
老方县长摇头道:“常务副县长和一般的副县长还是有区别的,组织上任用干部也会考虑这一点。”
到了办公室,秘书就赶紧来泡茶。老方县长这才提及了正事,道:“等找到了小杰。我就让这个臭小子离开成津,不给你们领导增添麻烦。”
周福泉对老方县长在省委的遭遇有同情,也有不平,但是从另一方面,他也知道方杰是怎样地人,道:“老领导,这事从二个方面来说,第一,方杰指使人去刺伤小水厂厂长,这是极端错误的。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老方县长道:“我早就说过。他做错了事,受处罚是天经地义地。我是老共产党员,决不护短。”
“第二,我敢负责任地说,成津公安局绝对没有找到方杰,在常委会上,公安局长邓家春专门谈到了此事,方杰这几年做磷矿生意,磷矿生意很复杂,他失踪很可能是由于生意上的事情。”
耐心地做了半天工作,又承诺让公安机关加大寻找方杰地力度,老方县长这才离开了办公室,周福泉看着老方县长苍老的背影,深深地叹了口气。
周福泉给公安局的分管局长打了电话,提了要求,又道:“老方县长的今天就是我们的明天,能帮忙还是要帮忙。”
下午,等到侯卫东回到了成津县,周福泉来到了他地办公室,将调查材料递给了侯卫东,顺便讲了讲老方县长的事情。
侯卫东道:“老方县长心情可以理解,不过在方杰地事情上,成津县是没有任何问题的,方家报了失踪,就只能当失踪案子来处理。”
“我也是这样来劝老方县长的,他受孙心切,一时很难接受孙子失踪这个事实。”几句话将老方县长的事情说清楚,周福泉就进入主题,道:“调查组已经得出了结论,首先从主要的方面来说,金叶磷矿老板聚众闹事,打伤多名政府工作人员,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公安机关已经采取了相应的措施,拘留了六个肇事者。”
侯卫东在沙州又听到了金叶磷矿上访的消息,道:“金叶磷矿跑到了沙州去上访,说成津县政府强行关闭企业是违法行为,还提出不发整改通知书就要求停产也是违法行为,我感觉金叶磷矿是有备而来。”
“金叶磷矿是攻其一点不计其余。”
“那这么说,飞石镇在整治过程中还真的有问题?”
周福泉叹了一口气,道:“不是大问题,应该是在整个事件中有不足之处,飞石镇基本上做到了依法依政策行事,在一个月前,镇里下发了整改通知书,规定了整改的具体内容和最后期限,这一次李建国事队到金叶磷矿,正好是最后期限的第三天。”
侯卫东简略地谈了发生在沙州地上访情况,追问道:“为什么金叶磷矿到沙州上访时咬定没有发整改通知书?”
“镇里企业办是发出了整改通知书,我特意看了底根,确实是一个月前发出去地,坏就坏在了具体经办人,企业办的那位同志拿到整改通知书以后,正准备到厂里去,遇到了另一个厂来办事,中午喝了一顿酒,他就将此事耽误了,以后就将此事忘在脑后,一直没有将整改通知书送达,纪委找他谈话之时,他才从口袋里将整顿通知书拿出来。”
侯卫东在青林镇工作时,青林镇里就有几个酒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