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经除妖之事后,李治对佛门不怎么相信,刚要拒绝,就听那玄武门守将恭敬地说道:“启奏陛下,那明安法师说是要为陛下医病。”
“哦?又来一个医病的?”李治闻言,眉头一挑,看出些端倪来。瞧了瞧鸿呉子,不禁想到:“佛道之争?”
早年间的佛道之争。影响大唐上下,上至帝王,下至贫民百姓。这话不是夸张,想当年道门扶李渊。佛门助太宗,最后经玄武门之变,李世民登基坐殿,尊奉李渊为太上皇。
今日,鸿呉子前脚刚入宫不久。那明安方丈随后就到,却是让李治想起了佛道之争。不过那明安方丈既然是来给自己瞧病的,李治当然不会将他拒之门外,不管佛道怎么争,能治好自己的病就行。现在鸿呉子说要自己儿子心入药,李治真心舍不得。如果那明安法师能有别的法子,不光能给自己治病,还能保太子一命,何乐而不为呢?
当听说明安法师是来皇上医病的,众人的心思不由得从太子李贤的身上。转移到那还没入殿的明安方丈身上。和李治想的一样,众人想的也是那明安方丈如果有更好的法子,不光能救皇帝陛下的,还能保下太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大殿中最高兴的,还属那太子李治,也就是龙子狴犴。刚才的狴犴真是有些万念俱灰,不想下一刻就有明安方丈入宫。狴犴虽不认得那明安方丈,但只要是和尚,对狴犴而言。就是自己人。自己人来,一定是来帮自己的。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连武曌和鸿呉子在内的所有人。都满怀期盼地等着那位明安方丈。
鸿呉子轻捋墨髯,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似乎对佛门从中插上一脚没有半分不满,当真是一派有道全真的样子,让人不由得心生敬佩,特别是文武中一些信徒。更是恨不得扑到鸿呉子身前,听他谆谆教诲。
可如果这些人知道此时鸿呉子想的什么,肯定会惊掉一地下巴。
“师叔真是太厉害了,竟然连这个都能算到,真是最毒……”
不一会儿,就有内侍引着一老僧入殿,只见这老僧白眉垂肩,面容祥和,身披袈裟,手持锡杖,进殿来双手合十,向李治微微一礼。
这老和尚是太宗皇帝册封的法师,刚才众人没怪鸿呉子失礼,现在更不会怪他明安无礼。
李治对这明安方丈抱着很大希望,此时见了他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法师此来,可是为朕医病的?”
“南无阿弥陀佛!”明安方丈念声佛号,“贫僧此来,有一个医病的方,要献于陛下。”
“哦?既有仙方,何不快快呈上?”
明安方丈摇了摇头,“这方子易得,可方子中有味药引子,却是不易得。”
听明安方丈这句话,李治感觉熟悉,微微一笑,反问道:“可是要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小儿的心?”
在众人的注视下,明安方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若能得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小儿的心,的确可做药引,但陛下乃仁德君主,断不会用此法。”
李治只觉得好笑,冷冷地问道:“既然如此,那法师又要何物作为药引?”
似乎没有听出李治话中的森森寒意,明安方丈念声佛号道:“只要太子之心即可!”
明安方丈说完,就见李治脸色阴沉,声音沙哑地道:“难道非要我儿性命,才能解朕之恶疾?”
帝王一怒,流血千里,天下缟素。见李治震怒,满朝文武无不颤颤兢兢,谁也不敢在此时发出言语。
面对愤怒的李治,明安方丈神色如常,“陛下且听老僧一言。”
“讲。”
“为陛下医病,只需太子之心,并不要太子性命。”
李治怒极反笑,喝道:“树无心可活,人无心必死,你要太子之心,岂不是要太子性命!”
看着怒发皆张的李治,明安方丈双手合十,脸上流出一副悲天悯人之色,“涌泉跃鲤、哭竹生笋……”说到此处,明安紧走几步,来在狴犴身前,向狴犴一拜,“太子若能掏心救父,当为天下第一孝,必为佛祖所眷顾,万不会有性命之忧!”
当明安和尚走到狴犴身旁时,大殿中所有人,也只有武曌和鸿呉子看得分明,从明安身上有一道金光飞入,没入狴犴体内。
明安方丈话音刚落,狴犴一步踏出,撩袍跪倒,向上叩首,“若能去父皇之疾,孩儿何惜此心!”
“我儿……”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可此时听狴犴之言,李治感动地热泪盈眶,起身走下来扶起狴犴,泣不成声地道:“我儿……我儿……”李治不住地口唤“我儿”,但却不往下说,其实他心里是希望狴犴能掏心入药。
“父皇……”狴犴深情地呼唤一声,然后轻轻挣脱狴犴臂膀,向后几步走到大殿之外,从一侍卫腰间冲出宝剑,大声道:“佛祖在上,李贤情愿献心救我父皇,此后不论李贤是死是活,还望佛祖佑我父皇!”说着,转身面向大殿之中,用剑划破衣袍,露出胸膛。
一剑入肉,却无一滴鲜血流下,这时满朝文武看狴犴的眼神都变了,难道真像那老和尚所说,凡大孝者都得神佛眷顾?
虽然隐于龙椅后,但武曌看得分明,在狴犴用剑破开胸膛时,一金莲子化作一颗心脏。武曌心中暗暗冷笑,“好个佛门,还真舍得!”
佛门至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