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寒声的火气来得很邪。
在回山水居的一路上,他一直在笑话他自己,他不知道他妻子有夜盲症。
——婚后夜间,屡次见她开着一盏照明灯,他以为萧家带坏了她的生活习惯,教育她晚上睡觉必须关灯。
——她在傅家酒窖踩空阶梯,他以为那是她第一次下酒窖,摸不清门道,所以才会出事。
——山水居夜半时分,她摸黑下床,摔倒不说,右脚直接崴伤,他还以为小孩子睡意朦胧,晕晕乎乎就撞到了东西骜。
原来是夜盲症啊!
他把萧暮雨的照片扔给她,她接了,这样的举动原本很正常,但他却因她的这个小举动莫名生怒,伴随着问话,他一腔怒火难压,于是外套扔在了沙发上,其实已经不能称之为“扔”了,完全是“甩”在了沙发上歧。
“把室温调试器关了。”他把“关了”两个字的字音咬得很重。
萧潇心一惊,他这样的甩衣服动作,他这样的言语……他明明在生气,但他的嘴角却依然挂着笑容,萧潇不知他情绪缘由,也不愿火上浇油,他说热,那就把室温调试器给关了吧!
傅寒声松了松衬衫领口,舒了一口气:“换身衣服去,我帮你联系了一家医院。”
萧潇止了步,疑惑转身:“去医院做什么?”他今天怎么说一出是一出,跟中了魔差不多。
傅寒声瞥了她一眼:“洗纹身。”
“……”萧潇睁大眼,惊诧的看着傅寒声。
傅寒声无视萧潇的诧异,他几个大步走到窗前,“砰砰砰”的打开了窗户,背对着萧潇,只顾说他自己的:“去换衣服吧!室温不用管了。”
萧潇抿着唇,她站着不动,双臂垂放在身侧,左手握着右手腕,那是极为妥帖的闺秀姿容,但傅寒声却看得微微眯了眼:“还愣着干什么?”
“我不去。”萧潇皱了眉。
傅寒声抬起右手食指,当着萧潇的面,轻轻的摇了摇:“这事,你说了不算。”
这男人又在耍霸道了,太大男人主义了。
萧潇也是有怒气的,虽然被她控制住了,但出口时,却是声音发颤:“傅寒声,我不是你的员工,你没权利强制我遵循你的吩咐。医院,我不去;洗纹身,不可能。”
书房沉寂。
傅寒声靠着窗台,静静的看着萧潇,他就那么打量着她,那眼神不算太锐利,倒像是两把交替使用的尖刀,正在一层又一层的解剖着萧潇,他在窥探萧潇的内心,同时萧潇也在剖析傅寒声的这把莫名邪火。
是谁告诉他,她有夜盲症?还有纹身这件事,好端端的,他为什么要让她洗纹身?
萧潇直觉,傅寒声的坏情绪是跟上午出行外出有关,他都见了谁?
不知过了多久,傅寒声一步步走近萧潇,萧潇强迫自己站着不要动,他已走到了她的面前,似是意识到刚才语气有些重,再开口,声音缓和了许多:“潇潇既是唐家长女,又是傅家儿媳,不比旁人,到了夏季,短袖衣服或是裙子一上身,被人看到肩上那处纹身怎么办?知情人知道潇潇是在遮掩伤疤,不知情的人到时候会怎么想?会不会把潇潇想成是一个小太妹呢?”
说这话时,傅寒声搂着萧潇的肩,已经恢复了温柔语气,萧潇情绪被他带的很坏,也不愿斟酌语气了,再次强调她的意愿:“我不去医院,也不可能洗纹身。”
“嗯,不去。”傅寒声点头,手臂离开萧潇的肩膀时,他还“温存”的拍了拍她的肩,转身倒水喝去了。
他那么平静,似乎因为萧潇的坚持,此事不得已无疾而终,但——
傅寒声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一旁,拍了拍空桌面,“过来喝水,等我们到了医院,怕是没时间再喝水。我咨询过医生,洗纹身不能一次清除,大概需要三、四次,不过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来,总会清除干净的……”
萧潇气得眼圈直泛红:“我不去。”
他不理她,接着道:“洗纹身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到时候忍着痛,坚持一下,也就过去了。”
“我不去。”萧潇声音提高了一些,这次不仅声音是抖的,就连身体也在隐隐发抖。
傅寒声短暂沉默,因为他在喝水。
一杯水喝完,傅寒声朝萧潇走了过来:“走吧,洗完纹身,我们回来再开饭。”
他伸手牵萧潇的手,却被萧潇给避开了,她原本想绕过他,直接回卧室的,却被他一把擒住了手腕,萧潇瞪着他,眸子清寒,咬牙切齿道:“傅寒声,我说了我不去——”
他是傅寒声,在不到20岁的年纪里,一举吞吃博达,十几年来心机深沉,逐渐位居c市首富,他在山水居虽然是温情的丈夫,但却不能掩盖他骨子里的强硬和霸道。
傅寒声不理会萧潇怒火指责,他今天就是要这么任性,他为什么就不能任性一次?太可笑,实在是太可笑了……
最初看到那
处纹身,他对她,只有说不出的怜惜,他亲吻那处纹身,他在欢爱之际,亲了一次又一次……
真是该死。
徐誉的话在他的脑海中不时的翻涌而出:飞鸟代表着暮雨,那些花代表着阿妫。
纹身图案是萧暮雨画上去的。
傅寒声这次是真的怒了,他拽着萧潇往外走,萧潇愣是不肯配合他移动分毫,她使了重力在脚上,又使劲去挣她被钳制的手腕:“傅寒声,你放手,我让你放手——”
周六临近中午,山水居上下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