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场谈话最终以石孝全和宋嘉言面谈,柱子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形式圆满结束。
站在那儿当了半天柱子的柱子,终于是可以松口气了。
柱子抓了满手的果子藏在衣襟里,那炸面果子上又都是肥漉漉的猪油,屋里一暖和那猪油就融化了,黏在衣服上别提有多难受了。
出了门,柱子就急急忙忙地把果子分了一多半递给石孝全:“给,石三。”自己手里剩下的还是更少的那一部分。
不料石孝全笑了笑,并没有接过来,只是挥了挥手:“你吃吧。”转身就急匆匆地去找张管事商量事情去了。
这果子对石孝全不稀奇,以他们家和宋家的关系,别说这种炸面果子了,更精致的点心他也吃过,当时叫柱子接下来也不过是看柱子很想吃,而他们出门办事吃点果子并不算什么大事。然而,他的意思,很显然柱子却并没有理解。
柱子以为石孝全故意让他接了别人家的吃食,而自己却不吃,几乎是惴惴不安地捧着那果子——吃吧心里不安,不吃吧又舍不得,在天井来来回回地转了好几圈,既不敢吃又舍不得丢,烦恼的那虎头虎脑的脸都皱在一起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萧栋刚刚从外面打听事情回来,一进门就看到柱子在厅堂门口转圈圈,看起来蠢到不行,不由得就皱紧了有些秀气的眉,也不知道这家伙又做了什么蠢事。
柱子其实人不蠢,只是他从小养成的性格和思想观念其实并不适合在这种大家族里做事,加上宋嘉言也没有刻意调-教他们的想法,只是按照他们各自的性格和长处安排他们做事。
起码在萧栋看来,这柱子在宋家其实是很难出头的。
要不是看在他和自己曾经在一个围栏里待过,而且他至少对他那个同样傻兮兮却又自以为聪明的妹妹和老实寡言的青梅青竹他们还算保护,萧栋也完全不想理会这个爱捡小便宜、没多少见识却又不分情况不问缘由喜欢胡乱施展自己同情心的柱子。
然而,他的出现对于烦恼的柱子却像是救星一般。
“萧栋!”柱子就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扑向了萧栋,直把萧栋吓得差点倒退了两步。
听完柱子的描述,萧栋气得肝都疼了。他怒道:“这算什么事?他不要,你把果子拿去吃便是,只要你别接钱财,也别特地找别人要什么,更不要借主人家的名声敛财收好处,过年过节地去传话,喝碗热水吃点果子,难道大少主会杀了你不成?”
杀了倒不会,只是以后大少主怕是不会让自己做管事了啊。有理想的柱子在心里暗暗地有些苦恼,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相信萧栋说的肯定是有道理的。
萧栋的出身很明显和柱子他们不同,甚至和陶大贵他们也不同,他应该是那种有规矩的人家出身。
虽然他以前不愿意做事,甚至有一种随时会逃跑的感觉,但是他现在做事认真了很多,也愿意听宋嘉言和几个管事的话,他的好处就显现出来了。
萧栋做事很有规矩,除去一向在宋家长大的石家兄弟和姚小桃姐弟,这家里年纪小的里头就数他最懂得如何做事。
他不仅能把宋嘉言交代的那些诸如传话、除去打探消息之类的事情做好,经过宋嘉言观察,他甚至应该是读过书、认识字,可能还是有一些比较不俗的礼仪教养的。
虽然他的教养和宋嘉言兄弟不同,不过,在马尚文看来,他受到的教育大概也是那种颇有规矩的人家的教育。
他很清楚什么事情能做,什么事情不能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而且行动和自制力也并不像是一个普通人家卖出来的仆役,如果他真的如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可靠,宋家可以说又添了一个能干的帮手了。
“哦。”柱子点了点头,又递给萧栋一些果子,“你吃不?我分一些给你?”
“不用了。”萧栋皱着眉避开,似乎生怕这果子上的油沾到自己身上,“大少主在屋里么?”
柱子总觉得自从去了一趟城里回来之后,萧栋对大少主的态度似乎转变了很多,他很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不过他还是点了点头,“在的,小少主不知道怎么哭了,大少主正在里面哄他呢。”
“嗯,你把果子带回去慢慢吃吧,弄在衣服上脏死了。”萧栋皱了皱眉,又瞥向屋子里,似乎不着痕迹地勾起了一点嘴角。
“你真不要?那我走了啊。”柱子总觉得萧栋似乎一说起大少主就柔和了不少,然而这也不是他能管的事,起码萧栋比自己更受大少主喜欢啊。所以他还是迅速转过身,像是害怕被人发现一般,揣着果子先回仆役住的院子里去了。
因为做好了充分的准备,第二天的割年肉非常顺利。一大清早的,里长刘福贵还在自家杀好了年猪以后带了两个儿子来宋家帮忙。
里长都来帮忙了,其他会抓住机会表现的人家自然也不会落后。
没一会儿,宋家门前不小的院子里就挤满了各家各户前来帮忙和割年肉的人了。
宋嘉言说不出来就不出来,此时他还和昨天被“恶阿兄”不小心用毛笔画成了小花猫、委屈地直哭的宋嘉瑞躺在床上补眠。
宋嘉瑞完全不知道他喜欢的“羊羊”和“猪猪”都已经被大阿兄下令宰了。一大清早醒过来,发现“恶阿兄”不在,床上只有自己和“最最最喜欢的”大阿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