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陆崇之不说话,甄擎还以为对方是不好意思了,他继续眼睛闪闪发亮道,“哎我就不卖关子了,就是这俩月找我敷脸的纪姑娘啊,钱姨也认识的,他们家你知道的吧?算是小康。其实这姑娘真心不错,她呢不扭捏不造作,我刚知道,她打算盘别提多厉害了,没几个姑娘有她这一手吧?正合适做生意人的夫人你说对吧?”
看着那张紧挨着他喋喋不休的嘴,在烛火下还泛着吃过团子的油亮,淡淡的粉色,陆崇之真想扑上去堵住他,他心烦意乱地说道,“我有人了。”
甄擎听了恨铁不成钢地说,“你不就是说你那在京都甄府的媳妇吗?我和你明说了吧,你是外乡人不知道,那甄三小姐从小就出了名的体弱多病,听说她鬼门关前都走好几次了,真嫁过来还指不定怎么样呢,更别提做你陆家的女主人了。而且吧,那甄府也不是什么好姻亲。真的,不是现在和你熟了我才不多管闲事告诉你呢!”
陆崇之听着甄擎振振有词地在那说,明明知道都是为他好的话,可是听着他这心怎么这么堵得慌呢!
而甄擎,不知道陆崇之是出于责任心呢,还是出于门第上的执着,觉得一个落魄了的侯府比起等闲小老百姓家世来说好许多,他就一门心思地劝起陆崇之,“纪家夫人通情达理,纪姑娘又那么合适,纪家虽然是小门小户,但依我看,绝对比起甄家更是良配呢。陆大哥,现在你把陆记已经做得很好了,不需要再委屈自己。”
他扶在陆崇之肩膀上抬起他低着头的模样,继续看着陆崇之认真地说道,“那天我们在陆记的时候,不是还有个管事进来说起甄府又问陆家拿了又拿每个月都在比上个月超支吗?你既然让我听得了我就得劝劝你。”
陆崇之被甄擎接连不断地轰炸讲得烦了,手一伸一把扣住甄擎的手腕把人拉了过来,深吸了几口气,他才堪堪忍住了自己的冲动,板着脸气闷地甩下一句,“你小小年纪懂什么?你什么都不懂!”
甩下这句话陆崇之就摔门而去了。
留下甄擎,不明白自己好意相劝说的都是为对方着想的话,即使他不认同,怎么这就给说的发火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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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擎那天着实不明白是怎么惹恼了陆崇之,他有心缓解两人那天的矛盾,然而接连两三天,陆崇之要么就是忙得见不着人影,要么即使两人碰面了,他往往也是神色恍惚、少言寡语,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对着他喜笑颜开、废话连篇地侃侃而谈了。
但他还没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阿福说起过的寒食节便开始了。
大胤并不重农抑商,相反南北贸易往来,经商文化十分浓厚,官府、商家、农家相辅相成。
是以到寒食节了,梅郡这一天早早地从城头开始到城尾,都挂的挂、摆的摆,满满的都是各种鲜花,梅郡主道上百姓也都沿途自发摆满了桌子设了寒食宴,各式糕点凉菜瓜果花样百出。这一天,无论是士农工商,梅郡举城同庆。
原太守作为梅郡一郡之首的父母官,设宴邀请梅郡富有名望的一干人等一同祭天祭祖,且带头于正午时分宣布寒食宴开宴!
司瑞安、容九和甄擎一样,都是京都人士,都是头一回见识苏南地带百姓的寒食节,因此这一天他们也都和其他百姓一起坐在离陆府最近的这一条主道两边的宴席里头凑热闹。
原太守带领着一干下属,梅郡有名望的文人、商贾,还有两个由举人做了地主的老爷,一行人浩浩荡荡地从主道上经过,沿途都与百姓其乐融融,氛围极好。
这群人里面,无论是一干官员还是大文豪或是商贾地主,极少的有人是青年才俊。而陆崇之身量挺拔、五官英挺,行走间意气风发,和梅郡一干有头有脸的商贾前辈走在一起,竟然还隐隐有带头之意,十分地风光无限。
陆崇之虽然是后起之秀,却是梅郡唯一的一位皇商,‘陆记’在他手里还经营地有声有色,打响了梅郡在全大胤的知名度,从年初开始,就已经给梅郡地方上带动了许多经济,更别提他如今上有朱后提携,就连在梅郡,原太守也极是给他脸面。
哪怕一干前辈心中再是不甘,私下如何暗潮汹涌,也改变不了如今明面上的陆家已然是梅郡一家最大的局面。
是以甄擎一眼就看到了在里头鹤立鸡群的陆崇之,看着他笑眯眯的年轻脸庞上眉目间却丝毫不逊色于其他前辈们的稳重大气,似乎和他私底下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特别不一样。
不止是甄擎,坐落着的百姓们,也不乏有在讨论年轻有为的陆崇之的。有说陆崇之身世的,有说陆家的,有说陆记火得这么快有猫腻的,也有支持陆记产品的,有那吹捧赞赏,有那话里拈酸的,五花八门,说什么的都有。
“看来陆兄确实不同凡响。”容九若有所思地同甄擎说道。
陆崇之今天要和原太守一行人一起祭天的事情,还真的没有特意告诉他们。是以别说司瑞安如今真的对陆崇之刮目相看,就连甄擎,在那里头看到陆崇之的时候,也才恍然意识到,短短几个月,如今的陆家风头确实劲到什么程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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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崇之自从明白了自己对甄擎的心意后,原先想要好好照顾甄擎看着他成家立业的念头和现在想要亲近占有他的念头两两相博,这种愧疚心让他每天都早出晚归,尽量避免和甄擎待在一起。
然而他白天见不到甄擎,晚上便越发辗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