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就回去了,高兴吗?”耳边传来李翔华的声音。
怎么可能高兴?
“事情都处理好了?”柳应年望了望天。
“嗯,处理好了。”李翔华道:“你吃过饭了吗?”
“吃过了。”他顿了一下后回答。
“那就是没吃了。你自己做饭了?做了什么?”李翔华那肯定的语气,说的跟亲眼看见的一样,这种感觉让柳应年愣了一下。
被人了解、看透、放在心上的感觉……
他几乎以为除了林枢,再也不会有人像这样的了解他,可他忘了,还有李翔华,还有这个生活在三十年前的李翔华……
柳应年有点迷惑了,也觉得很荒谬。
两个曾经如此相知相爱的人,怎么最后就走到了那一步……
“没做什么,煮了点汤。”他心里不是滋味的回答。
“你多喝点。”
李翔华又和他随便扯了几句,在他挂断电话前,柳应年叫住了他。
“翔华,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他问。
“怎么了?”李翔华声音如常,没有任何不同。
“你昨天……”柳应年犹豫了一下,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太乱来了,感觉你和平时不太一样。出什么事了吗?”
“能出什么事?就是太想你了。”男人的声音听上去很认真,说出来的话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都像要烧灼他的心一样,“应年,别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好吗,我只是一天比一天更爱你,越来越受不了和你分开两地的煎熬。你要相信,我比世上任何人都要爱你。”
听着手机那端传来的盲音,柳应年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很长时间,良久才缓缓叹出一口气。
那时候,解封珧总说他太死心眼,被李翔华甩了还忘不掉对方,说他中毒太深,愚蠢的无可救药,说他为了一个不要他的男人活活把自己糟蹋成了酒鬼,声色犬马纸醉金迷的败家子……
可是,柳应年苦笑,不是他不够坚强不够洒脱,而是李翔华太强大太狡猾了,十年如一日的对他好,十年如一日的用这样可怕的甜言蜜语腐蚀着他的耳朵他的灵魂和他的意识,把他牢牢的束缚在爱的名义下,让他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被人爱着,永远都是天底下过得最幸福的人。
所以他骤然被甩,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那种比天还高、比地还宽的落差,他根本就接受不了。
别说他看不开,换成谁过了十年这样的日子,能轻轻松松的看开?
神仙也做不到。
……
电子门铃接通了,柳应年听见好友的声音:“快开门!”
他按了下电子门锁上的按钮:“好了,你可以上来了。”
解封珧进来第一句话就是半开玩笑似的抱怨:“好你个小子,生病了也不知道打个电话,我不来找你,你也不知道找我是吧?”
柳应年笑道:“找你干嘛,你又不是医生。哎,我错了还不行吗,快松手,你想把我胳膊扭断啊!”
解封珧见他讨饶才松了手,瞪他一眼,径自换了鞋往里面走,把带来的慰问品往客厅茶几上一丢,长腿一弯,就大爷似的坐进了客厅那条银白色长沙发里。
“快去洗两个来尝尝,别人送的,我妈说这个是新品种,味道还不错。”
“我说你今天来怎么这么客气,还拎了袋苹果,原来如此。”
“没办法,我是不想拿,我妈非让我带过来。”
“还是解妈妈对我最好,你回去记得帮我问声好。”
“你有空去看看她,她会更高兴。”
“过几天吧。”
柳应年洗好苹果放在盘子里端过来,他自己先拿了一个大的咬了一口,“哇,好吃。”
解封珧看他一眼,觉得不像在做假,也拿了一个吃起来,表情有点意外的说:“味道是不错,挺好吃。早知道我就多拿点了。”
“现在也不迟,你打电话给解妈妈,让她再给我留点呗。”柳应年不跟他客气。
“行。”解封珧答的也爽快,掏出手机拨了号,等到接通后就说:“妈,应年说苹果不错,让你给他多留点。没事了,活蹦乱跳呢。嗯,ok.啊?好吧。嗯,没事了,挂了。”
“解妈妈说什么了?”柳应年笑嘻嘻的问。
解封珧眼角一挑,斜他一眼,懒洋洋的道:“说柳应年那个混小子,都多大了还张着手问别人要吃的,脸皮怎么那么厚?”
“哼,解妈妈才不会说这种话。”柳应年又咬了一口苹果,含糊不清的问:“老实交代,解妈妈到底说了什么?”
解封珧手机往茶几上一丢,靠在沙发靠背上,坐没坐相的道:“还能说什么?她每次来来去去就那几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才是亲生母子。”
“滚,少说浑话。”柳应年佯怒,抬腿踢了他一脚,“赶紧说正事。”
解封珧不客气的翻了个大白眼送他,“我妈说她这几天也忙着,等过几天闲下来,叫你去家里吃顿饭。”
“还有呢?”柳应年笑着看他。
解封珧鼻子皱了下,“叫你顺便带上李翔华那小子一起去。”
柳应年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跟解封珧从小一起长大,解封珧的母亲一向对他很好,就是当初知道他跟李翔华的事,也没有歧视过他,甚至爱屋及乌的,对李翔华也很好。
因为解家母子的那点温暖,他跟李翔华当年才不至于落得太过凄惨。
只不过也由于他那时的下场实在是太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