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傲却是不疾不徐,围在他身边看的人不多,只有周若和香儿两个,周若是第一次看他作画,方才的怒气也消了,心里却是踟蹰,不知希望谁赢的好。和尚赢了,她心里不舒服,可是沈傲赢了,想起方才沈傲捉弄她,又让她不甘心。她的心情很复杂。
香儿的心思却简单多了,兴致勃勃的看沈傲落笔,对沈傲很有信心,一边为他研磨,一边为沈傲鼓气。
那叫释小虎的沙弥倒是很热心,一边好奇的往沈傲这边看,一边又去空静、空定身边,他对书画不懂,瞧得就是个热闹,听到香客们纷纷说师父、师叔字写得好,画作得好,就笑了。又挤到沈傲边上去看,碰到周若,周若不高兴了,方才这小沙弥卷她袖子的事周小姐记得很牢,眉头都蹙起来。
沈傲阖目冥想了一阵,灵光一现,便去寻笔作画,对身边的事物就不再顾及了,清澈的眸子随着笔锋转动,画起来很轻松。
沈傲最正经的时候,莫过于是作画了,一双狭长的眸子全神贯注,时而浓眉紧锁、时而舒展、时而开颜。周若在侧偷偷看着沈傲,那一双俊俏的脸上再没有嘻嘻哈哈,取而代之的是沉稳而笃定,那种专注和自信,平添了一份令人心悸的魅力。
“这家伙倒也有正经的时候,这个样子倒是不讨人嫌,他要是一直正正经经的样子该多好。”周若心思复杂的想着,清亮的眸子落在沈傲削尖的下颌,周若不得不承认,这家伙真有一副好皮囊。
周若又去看画,沈傲的笔下一个高卧在地的大头和尚逐渐成型,和尚一手撑着光脑壳,脸上带着笑,这种笑意,仿佛是在嘲弄世人似的。只不过……这幅画似乎少了一些灵气,怎么说呢,虽说画笔精湛,每一个弧度都勾勒的完美无瑕,可是画中之人却仿佛缺了些什么似的。
“不是说沈傲画作的很好吗?这画只怕也只是二流水平。”周若撇撇嘴,心里隐隐有些为沈傲担忧了,随即脸颊一红,又想:“我为他担心什么,这个坏东西输了才好,教他长些记性,不要平白得罪人。”
沈傲哈了口气,直起腰来,眉宇却浓重了,看了看画,随即又开始进入沉思,随即画笔微微伸向那画,表情很凝重,仿佛在做一件很困难的事。
他的画笔在和尚的眼窝轻轻一点,这才收手,轻轻吁了口气,耳鬓之间渗出几滴冷汗,口里喃喃说:“总算成了。”
周若又去看画,一下子发现这画与众不同起来,那和尚的形象顿时丰富起来,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目向远方,幽深中隐含着万千的智慧,只这轻轻一点,一个体态肥胖、大腹袒露、笑口常开的和尚便栩栩如生的出现在画中,和尚虽然高卧,却似乎又在冥思,又仿佛参悟了某种禅机、顿悟,令人产生无数的遐想。
“好画。”周若忍不住叫好。
沈傲画了画,又在落款处开始行书,笔舞龙蛇,一行行小诗轻快而出,很快完成了。
而这个时候,空定、空静的书画也都完成,搁了笔,跃跃欲试的要与沈傲比个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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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斗书比画
空静先拿出他的行书来,在啧啧称奇声中,沈傲过去看。这行书比之墙壁上装裱的书法略好一些,可是生硬之处仍然明显,香客们书法层次不高,见了这行书,自然是纷纷叫好。可是在沈傲看来,火候却是差得远了。
空静见众人叫好,脸上掠过一丝喜色,连忙道:“拙作不堪入目,沈施主以为如何?”
沈傲微微笑道:“基础很好,布局也很别致,只可惜字却是一般,草书讲究的是灵性,可是这字刚硬有余,却失去了圆润的灵韵,可惜,可惜。”说罢就摇头,仿佛判官一般将空静的行书判了死刑。
空静涵养再好,心里也不舒服了,清瘦的脸拉下来,宣了一声佛号,压抑住心底的嗔念。
香客们为空静抱不平,鼓噪起来,纷纷说:“哪里来的小子,竟敢说空静大师的字不好?太狂傲了。”
小沙弥释小虎也跟着帮腔:“我师父的行书写的最好。”
沈傲不去理这些香客,又走到空定的桌案前去看空定的画。空定冷笑道:“你一定说我的画也不好是不是?”
空定画的是一片柱子,水墨渲染而成的竹枝刚劲清新,生机盎然,竹子的骨节处更是用重墨点就,很鲜明。乍看之下,这幅画倒还算上乘,可是在沈傲眼中,仍旧有许多致命的缺憾。
他笑了笑:“空定师父画的竹很别致,只可惜你想学文同的笔法,却又不到家,文同的墨竹有潇洒之姿、檀栾之秀,空定师父以为自己的画比得过文同吗?”
文同也是北宋名臣,以善画竹著称。他画竹叶,创浓墨为面、淡墨为背之法,形成墨竹一派,有“墨竹大师”之称。空定画的竹,效法的就是文同的墨竹,只可惜手法不到家,非但没有提高自己,反而误入歧途了。
空定大怒:“我比不过文同,难道还比不过你这小子吗?来,拿你的画来看。”
众香客也纷纷指斥,说沈傲无理太甚,狂悖之极。沈傲请众人到他的案上去看,空定、空静二人到了案前,却是愣住了。
沈傲画的是布袋和尚高卧图,这图只有一个和尚侧卧在山石之中,背景以素淡为主,只看到布袋和尚笑容可掬,洒脱自然,与身后的景色合而为一,恬然而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