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疯头憧憬了半晌才道:“苟无忧,你能保证塔里的人都不反抗,乖乖听你指挥么?”
“这个由不得他们。”苟无忧面色发黄的道:“半鬼,你现在悄悄潜出去,找些低阶妖怪杀。出手一定要隐秘,等你的身体一恢复好就马上回来。不要在外面多做逗留,明白了么?”
“明白了!”谢半鬼踏出门外的脚跟还没有站稳,就听见铁塔被掌气,拳风震得“叮咣”乱响,方圆数十丈内的水汽向塔中疯狂聚集,没过多久黑色冰晶雪花顺铁塔窗棂飘洒而出。
“苟叔对塔里的人动手了。”谢半鬼也不动声色的向荒冢间的阴凉处走去。在他看来,与其自己去辛辛苦苦的寻找妖怪,不如让对方来寻找自己。
果然,倏的一阵爪趾划地的“沙沙”怪响,伴着令人作呕的腥风自身侧传来。谢半鬼余光斜睨之间,立时双眸圆睁,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十步外的坟头上露出半颗头颅的独眼蜥蜴,似乎也知道谢半鬼认出了自己。嘶叫一声张口吐信,直击他前胸,谢半鬼反手出爪,啪的一声扣中住了它的舌头。空出的右掌,猛然间套上的绝魂爪摆出了攻击的姿势。
“死!”,谢半鬼暴怒声中左手一带,巨蜥在他的拉扯之下带着劲风平直向面前飞来。
他右掌拍向蜥蜴雪白的肚皮。“噗”的一声,蜥蜴软绵绵的落在了地上,色彩斑斓的皮革变得一片灰白,唯有肚皮上血红的爪印显得触目惊心。
谢半鬼上前一步,抬脚踩住了血泊中晃动的黑影,那道人形的影子像是被踩住尾巴的老鼠在谢半鬼脚下尖叫乱窜。那条被他抓破了肚皮的蜥蜴,却像是泄了气的皮囊眼看着瘪了下去。
谢半鬼对脚下的黑影看也不看,收掌蓄势的冷削道:“你的本体还在附近,有本事出来吧!”
一时间,空气中仿佛已闻到了血腥,四周静的似乎听到,鬼魂在坟墓中的凄凄冷笑,反常的静寂,也是决斗的前兆。
谢半鬼将体内仅剩的真气猛然提升道了至极,周身腾起一阵如烟云弥漫的雾气。凛凛杀气就在雾气中蕴集,正像云层中盘旋的电流,一旦涌出必能颓尽山岳,掀翻江河。
“嗖!”锐器破风的怒啸在谢半鬼头顶传来。
谢半鬼横在半空,身形暴翻疾转,右腕疾翻。一篷殷红如血的冷芒,以他手掌为中心,撕裂着空气往下激射,带着花白猩红的脑浆溅起。接着两条手臂向空中飞去,碎肉,骨骼,内脏,鲜血四处狂溅,他脚下的黑影也蓦然炸成了碎片。
对手的偷袭和谢半鬼的反击,仅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已经结束,甚至连谢半鬼都不知道自己打中了什么东西。不过却明显感到一股热流凭空涌进了他体内。原先已经开始僵直的经脉像是被春雨滋润过的土地,开始慢慢的恢复生机。只不过这股力量仅仅坚持了几个呼吸就停止了下来。
“蛊盅!蛊虫!这里的人跟虫子有区别么?”谢半鬼苦笑摇头。蛊盅里的虫子互相吞噬,为了充饥也为了吸收对方的毒性壮大自己。谢半鬼屠妖之后,对方的力量直接在巫术的作用下转向了谢半鬼。他们不是蛊盅里的“虫子”又是什么?
谢半鬼连杀了几个小妖之后,再找不到可以捕杀的对象,只好悄悄返回了铁塔。
此时,塔里已经是尸体狼藉,寄住塔里的人已经被苟无忧和疯老头联手格杀,两个人身上的威煞也为之暴涨,犹如两头盘踞在塔底的上古凶兽,让人不敢正视。
苟无忧见谢半鬼返回,淡淡的说道:“回来了,坐吧!”
“咳!”疯老头向手心中啐了口唾沫,斜转身指出肋下。苟无忧似有默契的指走半招,分别点中了谢半鬼的穴道。
“苟叔……”
苟无忧不等谢半鬼把话说完,就抬手封住了对方哑穴。
苟无忧从怀里取出了一把仅有一尺二寸长的短刀,在谢半鬼眼前晃了晃:“这把苗刀是君莫笑的佩刀。别看只有一尺多长却是仿造蚩尤魔刀打造而成的、,留给你做个纪念。”
苗刀,刀身向外曲凸。刀背随刃而曲,两侧有两条血槽及两条纹波形指甲印花纹,刃异常犀利,柄长三寸用两片或兽骨夹制而成,以销钉固定。仅凭刀身上的流动的煞气,就可以断定这是一把杀人无数的凶器。
苟无忧把苗刀连刀带鞘的塞在了谢半鬼身下之后,就背对着谢半鬼盘膝坐到地上,似在等待着大战的来临,也似在享受血腥前的最后一点平静。
时间在一点点的流逝,白惨惨的月光渐渐照入了铁塔,在疯老头和苟无忧的眼中反射出刺骨的冷辉,逼视着叠叠坟冢间惨嚎的恶鬼。
苟无忧双眼暴睁,杀气四溢。冤魂被杀气震退的须臾之间,山涌浓雾,海生黑云,被妖力扭曲的空间向塔身压迫而来。
“狼舞,我知道你就在外面,也知道你想说什么!”苟无忧低沉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
“你知道就好!”狼舞严肃道:“交出那个偷偷捕杀妖族的人,或许我还可以说服山海群妖平息干戈……”
“绝不可能!”苟无忧一口回绝:“我们相识多年,今日反目终究是有愧于心,老夫先代侄儿还你一目,算是了断毁约之责,以后生死各安天命!”说着,将自己右眼自眶中生生剜出丢在脚下。
“苟无忧,你作什么?”
疯老头喊声未落,苟无忧喝声乍起:“放手杀啊!”
“轰!”反两面震飞的墙壁里擦地卷起一阵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