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面子,更丢了自家的脸,于是不肯理会他,连他请安也嗤之以鼻,只‘哼’了一声,便不作理会。
彼时大阿哥胤褆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他是惠妃亲子,而此时胤禩正养在惠妃膝下,算的上是比旁人亲近些,见状连忙插科打诨,说了几个无关痛痒的事物,缓和气氛,赢来胤禩私下里感激的眼光。
说了一通话,考教了几人各自差事,康熙面色慢慢回暖,让众人下去,却将胤禩单独留了下来。众人弯着腰告退,大阿哥扔给胤禩一个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就连平素冷面的胤禛也多看了他一眼,带着一丝同情,倒是三阿哥流露出一丝幸灾乐祸来,让胤禩一阵苦笑。
众人离去之后,康熙冷哼一声,胤禩咬咬牙,要救毓秀,自然要下重药了。于是突然扑通一声,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听得梁九功眼皮一颤,觉得自己膝盖也疼了起来。
“皇阿玛。”胤禩恸哭出声,语言里是无尽的自责,“儿子无能,给八旗丢脸了……”他哭的伤心,头低低的垂着,指节泛白,不一会儿便上气不接下气。
康熙自然知道这是不能完全怪胤禩,当然的情景早有眼线详细回复过了,他只是觉得丢了面子,自己的儿子居然连老婆都管不好,让人生生看了笑话去。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好面子。
然而他此刻见胤禩哭的伤心,便记起这个儿子早慧,自小便像个小大人似地,学问处事在兄弟间也是不差的,所以才得以成为众多儿子里晋位年岁最小的那一人,记忆里从他懂事后便没见他哭过,如今却在眼前哭的如此失态…
唉…终是……不忍心。
叹了口气,康熙对一旁的梁九功发脾气:“没眼色的老货,没看见老八还受了伤吗,还不去请凳子来!”
梁九功适时表现出一脸惶恐,非常上道儿的连连告罪,眨眼功夫便让小太监搬了软凳,扶着胤禩坐下。
胤禩伤了头,这几日本就食不下咽,这样一哭,顿时有些脸上发青发紫,喘不上气来。
康熙看他虚弱至此,头上还缠着绷带,想到自家孩子再怎么窝囊,也不能被旁人欺负了去,护崽子的脾气便上来了,顿时暴跳如雷:“本以为那安亲王是个有功的,教养出来的孩子定然也是懂理的,怎么会教出这么一个忤逆不孝的方小说西来!来人给朕传旨,将这个妒妇休回安王府去!”
——爱新觉罗家的男人都护短,即便是自己儿子做的不好,也是别人家的孩子造成的。
梁九功一惊,脑门子上顿时一头冷汗,他知道主子这是在口不择言发脾气,只是不知该接旨还是装傻。
方才康熙的话一出口,胤禩吓的一个哆嗦,虽然他知道自己这个皇阿玛一旦发怒,什么话都会说出来,眼下说的,太半是气话,但他却不敢赌,当年不是也因为一句气话,十三便被圈了十年么,那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呢!
若是毓秀真的被休,那她今后的人生要怎么过啊!如今皇城里的显贵们,可是没人敢娶她了。想到这里,胤禩便往前一扑,整个身体几乎就这样扑倒在地,但他顾不得疼痛,哀求道:“皇阿玛息怒啊,都是儿子不孝!求皇阿玛开恩,莫要为了儿子伤了君臣和气——”
康熙咆哮道:“你们这群狗奴才在干什么,还不快把八阿哥扶起来!”说完,自家也几步走下上位。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自有人飞奔了去请太医,胤禩连忙顺势抓着康熙衣袖——这绝对是大不敬的死罪——若是在前世,那个小心翼翼的自己使绝对不敢如此行事的。而前世敢在这位圣祖爷面前如此放肆的人,怕是只有太子,以及后来备受宠爱的十四而已。
而他如今此番举动,一是知晓对这位爷只能示之以弱;二是他也别无他法,只能孤注一掷而已,赌康熙现在还没有厌弃自己。
胤禩抖着双手捉着康熙的袖子,恸哭道:“皇阿玛,儿子本已没脸见您老人家了,但儿子实不忍心因为儿子让皇阿玛为难,还请皇阿玛念在安亲王一家战功卓著,饶了毓秀这一次吧。”
康熙被胤禩少有流露出来的情绪怔住了,他自小养在孝庄身边,少年之时便做出了擒鳌拜的大事,自然内心极其刚硬,平素最恨男子哭泣,但眼下他看着胤禩眼里满当当的孺慕之情,居然并不觉得厌恶。也许是彼时胤禩正得这康熙的宠爱,刚封了贝勒,在诸多兄弟中也是最小晋封的,还没有做出让康熙厌弃的事情来,因此康熙虽然色厉,但终究只责怪道:“都快做阿玛的人了,哭什么哭!不嫌丢人——”
这语气,居然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松动来,而素来擅长察言观色的胤禩自然注意到了,心中顿时一喜。
这位圣祖爷对几个小的儿子素来冷淡,唯独对大阿哥和太子和颜悦色,大阿哥是托了皇长子的福,而太子在康熙心中的地位自不必说。因此眼下,他的口气实在称得上和颜悦色。
说到做阿玛,康熙又想起了那个被杖毙的侍妾,又不着痕迹得叹了口气。
正巧太医赶到了,胤禩连忙松开了康熙的衣角,抬手抹泪儿去了。太医检查了一番,发现方才他几次摔倒,将膝盖手肘都磕破了,连忙上药。康熙在一旁看了,更是不忍再责备他,再看着他隐忍神伤的样子,更是心中一软。
太医退下之后,康熙看着胤禩,露出一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咬牙吐出:“你这……”便再也说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