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审结这件案子的时候,为什么不让张氏状告刘氏?只要张氏能告刘氏不守本分,仗着丈夫的宠爱欺凌大妇,虐待大妇的孩子,这案子不马上就翻过来了吗?
还有你们,你们为何死抱着大明律不放?那么多律例可以借用,为何不知道变通?就算不知道借用律例,你们起码应该懂得人之常情吧?要知道律法不外乎人情,我们要是判了这个孩子的死刑,老百姓还不得骂死我们啊!”
顿了顿,李景又道:“还有,张理,我们设立民情署就是为了替老百姓,替那些弱者说话,可为什么我在董家这桩案子当中没有看到民情署的影子?昌平县那里的民情署都是摆设么?你给我查一查,昌平县的民情署里面选的都是些什么人,如果有人以权强迫或者是用钱收买得到了民情署的位置,马上给我抓起来。”
张理摇摇头道:“大帅,民情署选用的人可以肯定的说,定是当地的族长、里长,或者是比较有名的富绅这样的人。偶尔有一两名普通的老百姓,也必是老实巴交,连话都说不明白。这些普通的老百姓不过是充个样子而已。”
“恩?”李景闻言一怔,不由沉思起来。
看了看李景,张理叹了口气接道:“大帅,不是各地官
员没有用心做事,实在是这件事太不好办。您想,老百姓大多没见过世面,这些老实巴交的农民,有几个有胆量跟他们的族长,跟当地的里长,还有那些有钱的富绅们较劲?便是让他们进入民情署,他们又怎敢违背那些士绅富商的意愿?”
杨柳风接道:“是啊大帅,这些地方不同于平阳府,平阳府是大帅经营了多年才有如今这个局面,另外,当年流寇在平阳府肆虐的时候,当地那些士绅富商很多都已家破人亡,老百姓没那么多顾忌,因此才敢说话。可别的地方……”
李景摆摆手:“我明白你们说的意思了。”
起身在屋里踱了几步,李景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不是咱们站在高位动动嘴皮子就能改变的,是我心急了。我刚才口气重了,你二人莫怪。”
“大帅,学生(卑职)能有今天,全仗大帅提携,大帅莫说训斥几句,便是责打一顿又算得了什么!”杨柳风和张理闻言忙道。
李景摇摇头笑道:“这话说得过了,我要是责打你们,那不是跟那个谁谁谁成一路货色了么?”
杨柳风和张理闻言顿时轻笑起来,自是明白李景说的谁谁谁乃是经常对大臣施行廷杖的正德皇帝和嘉靖皇帝还有万历皇帝。
走到书案旁,李景拿起卷宗看了看接道:“这个昌平知县在卷宗当中附上了董家的家庭状况,看来这个知县是个有良心的人,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张理,你给他带个话,就说我很欣慰,这个案子发回昌平县让他重审。”
“是!”张理忙道。
将卷宗递给张理,李景接道:“董家这个孩子单从案子本身来看确是大逆不道,可若是把他母亲和他兄妹的境遇结合在一起来看,这个孩子却是个守孝悌的孩子。男儿天职保家眷,他小小年纪便知保护母亲和妹妹,而且采取的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办法,虽说有些自不量力,可是若是加以调教,未尝不能成大器。嗯,案子结了以后,把他们娘仨儿接来我府上,我好生调教调教这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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