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福来感动不已。
她看着大柱媳妇带着淡淡笑意的脸,还有那柔得要滴出水来的声音,心酸的很想要哭。
原来在这个世上,除了哥哥之外,还有人真诚待她如至亲。
大柱媳妇忙碌着裁剪,并未注意到张福来的情绪变化,她把棉线头放在嘴边抿了抿,对着小小的针孔麻利的穿过去,抬头见张福来愣愣的瞅着自己看,她淡淡一笑,伸手指了指面前的小凳子,对她说道:“你也别站着,坐下来吧!把这里当你自家一样,把我当作你亲大嫂,不用拘拘谨谨的,你不自在,我也看着别扭。”
张福来点点头,顺从的坐下去。
有些人待人接物很热情,亲得跟自家人一般,可不过是口头上的客套话而已。
她两世为人都是看着他人眼色过活,对他人的话说得是真是假,是否只是表面客气,这一点她自信还是有能力能够判断的,再加上前面的事情,百分百认定大柱媳妇是真心的。
看张福来没有扭捏的就直接坐下去,大柱媳妇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
她麻利的在衣服上缝了几针,熟练的打了几个结,随后俯身轻轻的咬断了棉线,抖开了完工的衣服给张福来看。
一块平铺的布被大柱媳妇的巧手做成了一件可穿的衣服,张福来看得好生羡慕。
如果她也会针线活那就好了!
可惜家里也没有多余的布让她折腾,即使有,那也是属于姐姐张喜来的。而如今,她又要嫁人了,还不知能不能在婆家立足,这个小小的愿望就更变得遥遥无期,可望而不可及了。
张福来热切而又失望的眼神,大柱媳妇看在心里。
她问道:“你想学吗?”
一听,张福来直起身子,眼神里流露出满满的渴望。
可不过一瞬的时间,她又泄气的摇摇头。
想学又如何?
明日她就出嫁了,就算大柱媳妇肯贴针贴线再贴布的给她折腾,出嫁女不可能够天天回娘家,跟她学的。
唉……
大柱媳妇大概猜测到张福来心中所想,正色的问道:“你觉得做女人容易不?”
容易?
当然是非常的不容易!尤其是这个古代的女人,一辈子的憋屈。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到死都是听别人的,没有自个儿的意愿,怎么容易?可以说是活得非常的辛苦!
得到张福来的否定,大柱媳妇脸色渐缓,接着说道:“男人有男人的大智慧,女人有女人的小智慧。虽然一生下来,我们这辈子注定被许许多多条条框框约束着,可日子都是过出来的,没有人规定我们不能过日子。”说话间,她从手边的针线筐里找出一枚针和一根线给张福来,让她拿在手里,又道:“这女人这辈子要干的事情说来说去就是那几样,可在这几样中,女红是重中之重,十分的重要,生活里根本离不开它,你说是不是?”
张福来使劲的点点头。
平日里缝缝补补什么的,都要用到不错的女红功底,像她不懂这个的,要是衣服出现了口子,只能用自己蹩脚的针线去缝两针。可没过几日,原来地方缝补的口子会出现得更大,更不用说为自己纳几双鞋,做几身衣服了。
不过话说回来,柱大嫂怎么一直围绕这个话题说呢?
唉,她可能没有机会学这些的。
看得出张福来的困惑,大柱媳妇也不打哑谜,直接揭开谜底,说道:“傻孩子,我绕这么多,就是让你明白既然女红这么的重要,你想去学,你未来婆婆怎么会不应允?”见张福来似懂非懂,还有些迷糊,她继续说道:“这世上不管哪里的婆婆,有何性格的婆婆,她们有两个共同的通性。第一是觉得媳妇是天敌,进了家门以为会失去儿子,千方百计的在儿子面前说儿媳的不是,争夺儿子的注意力。所以我们在这点上应当在婆婆面前,千万不要跟自己的男人热乎,对男人毕恭毕敬的,对婆婆更是小心翼翼,至于自己的房里,那是怎么舒服怎么来,关起门来毕竟谁也不知道。第二是婆婆还是希望自家能够兴旺起来的,有些事情,即使心里头不舒服,她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一切以自家和儿子为重。好比这女红,婆婆当然希望自家的儿子穿得体体面面的,你肯学,她还高兴都来不及,只要稍微哄着她,捧着她,就连自家的绝学她都会如数教给你,所以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张福来仔细的想了一想,有些明白了。
原来婆媳相处里面还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看起来好简单,以为讨好了婆婆就行,实则却不然。
她受教的点点头,对大柱媳妇万分的感谢。
这样一来的话,她想学女红也并非是件非常难的事情了。
大柱媳妇知道张福来看起来闷声不吭的,内里却很聪慧,一点就通。
为了让她今后能够在婆家好过一点,她又教授了不少婆媳相处之道,还有与左邻右舍似远非远,似近非近的交道。
张福来犹如醍醐灌顶,好似被打开了一直堵塞的任督二脉,对人情往来的知识一下子涨了不少。
讲了大概两个时辰左右,大柱媳妇才意犹未尽的打住了这个话题。
她真怕小小的张福来应酬不来人际关系,恨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塞进她的脑子里去。
可是,天色已经不早了,天很快就要黑下来了,她还有最重要的事情还没有跟张福来好好说,只能遗憾的作罢。
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