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闻,东胡人没有成功可以把呼延毒带回去。”师爷谨慎地把从外面打听到的消息加以汇报。
吕博瑞叹一声气。他这个活不好做。导致他离京的时候,一帮京中好友为他饯行的时候,都几乎咬定了,他和他的家人,不一定都能从北燕全身而退。都说护国公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但是吕博瑞知道,哪怕护国公不对他动手,万历爷那边如果迟迟不见到他能做出点功绩来,一定会发难。
夹在这两个手控大权的帝王之间,犹如稻草一般,随时都可能被阵风无力地刮落。之前的那任都督府,最终下场凄凉,说是被皇帝召回了京师,但是,为了平复天下百姓的心,不也是最终被万历爷暗地里赐了杯毒酒。
没有人,看好任何到都督府任职的官员。恐怕,他吕博瑞,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成问题。
师爷听他叹气声,可以想他心中所忧,说:“大人,其实,等等的话——”
“等?”吕博瑞似乎不明白他意思。
“大人,刚到北燕任职,还有些时间和借口,可以来拖延时日,而不像前任都督。实际上,我想,前任都督,应该是也想等的。只是,皇上等不及。但是,皇上年纪有了,不像护国公。”
吕博瑞心头猛跳了一下,接着拍了下桌子,脸膛通红地说:“不要胡言乱语!本官是皇上的臣子,当然是对朝廷和皇上忠心耿耿,哪怕到了北燕履职,但终究都是皇上的人。”
“是的,大人,大人此话一点错都没有。是小人考虑欠缺了。毕竟连京师里的傅大人,承受了护国公那么大的恩惠都不惜反面。”
师爷这句话,让吕博瑞想起了那个意图讨好皇帝的傅仲平,最终傅仲平落得了个什么后果?没有一点好处。损兵折将不说,傅仲平现今在自己提督府里闭门思过,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复出。再看看,北燕的形势,虽然他刚来北燕不久,却能感觉到这片经常被隆冬关顾的大地里,充满了一股兴致勃发的潜力,足以让人生畏。
或许,正是因为这点缘故,导致,无论皇帝,或是东胡人的可汗,无论如何想的第一点,都是想无论如何拔除掉护国公这颗眼中钉,为此皇帝不惜借助与东胡联手除去忠臣。
吕博瑞的眸子里,蓦然闪过一抹狠戾的光色。
“此案,本官定然是要接过来的。”吕博瑞起身,负手踱了两步,神色沉重地道。
“那是,如果大人不接这个案子,有违大人履职的义务,传到京师中的话,定是会让朝廷里的官员抓住把柄向皇上状告大人。”
“这些,都是本官必须考虑的,想必皇上听到本官接了这个举足轻重可以影响到燕都民望的案子,都会有所指示。”
眼下,他们或许该等京师里的动静再说。
只是吕博瑞或许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消息传到京师的时候,京师里的人,注意点却完全不在这两家人身上。
冬天福禄宫里的那棵老梅树,听说居然花开的宛如盛宴,把宫里诸多人都惊到了。
九公主,由于容妃的离开,只好被抱到了皇后的宫里继续养了。众人想着,莫非,这个宫里的势头,又飞回到了东宫。
眼看,本来皇宫里三足鼎立的形势,容妃一倒,只余下咸鱼翻身的淑贵妃和皇后娘娘了。但是,也奇怪,自从把大皇子弄回来以后,淑贵妃,貌似,也不怎么见大皇子的样子。让众人都快以为,这个大皇子能回宫,其实和淑贵妃毫无关系,不过是某人借助淑贵妃表演的一场戏码罢了。
为此春秀宫的那位主子,早上坐在抱厦里看着九公主和奶娘耍玩时,吃的那口茶呛到了喉咙里头,不禁咳嗽两声。
那个九公主俨然也是个喜欢见风使舵的小主子,一反之前在容妃宫里大哭大闹犹如劣迹斑斑顽童的形象,居然在听见皇后咳嗽时,转回小脑袋瓜子,咬着牙牙学语不是很清晰的字眼,奶声奶气地问:“皇后娘娘是不是病了?”
“小祖宗这是关心本宫吗?”皇后慈祥地对九公主笑着。
九公主在铺着厚重的羊毛地毯的地炕上爬着,爬到了皇后的膝盖头上,小手揪了揪皇后身上那绣着牡丹的漂亮花褙子,小鼻子犹如猪鼻子在皇后衣服上拱了拱,好像皇上身上有什么东西很好闻一样。
皇后伸出的手,在九公主的小脑袋上轻轻地抚摸着。
姑姑迈过门槛进来后,见到这一幕低下头,轻声禀道:“吴修容来了。”
皇后松开了抚摸九公主脑袋的手,把九公主抓住自己衣服的小手掰开,交给了奶娘抱着,说:“让吴修容进来吧。”
吴修容是九公主的亲生母亲,按照宫里的惯例,吴修容如果相见自己的亲生女儿,除非皇帝给九公主安排的养母可以同意。实际上,宫里面多的是,不喜欢养子养女见自己亲生母亲的嫔妃。
因此吴修容后来,是感到自己非常的庆幸。若是女儿真送给了容妃,容妃不一定肯让她继续见女儿了,可是,送到皇后娘娘这里完全不一样。皇后如今是六宫之主了,根本没有必要阻挡她和九公主见面对她进行刁难。
踏进皇后的吴修容,在皇后面前跪下来感激地磕头。
皇后道:“起来吧,给吴修容搬张椅子。”
吴修容诚惶诚恐地谢恩后爬了起来,眼珠子在屋里圆溜溜地滚着,像是在寻找九公主的身影。
皇后捧着茶盅,揭了下茶盖:“九公主在隔壁,等会儿,你可以过去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