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徐徐,雪却是没有下了,乌云遮蔽的明月,仿佛掀开了纱帘的一角,露出点脸,清澈的月光照在石板路上,可以清晰地看出两个人影。
本以为进皇宫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儿,结果,貌似比她李敏想象中的简单许多。
听说她要单独前往时,兰燕本来是死活都不干的。但是,命令如山,兰燕也是她老公部队里的一员,听从她的命令是基本。
“你留在宫门口,有什么事儿再说。”
“可是,少奶奶——”
“怎么,你认为方丈有可能害本妃吗?”
兰燕快速地在莲生那张脸扫了下,低头:“奴婢不敢。”
如果说这个僧人想害她,上回何必亲自冒险去救她。况且,这儿显然是莲生的地盘了,想害她何必等到现在。
两个人走到北边的宫门。李敏头上戴着斗笠,垂着面纱。宫门的守卫只望了下她的身影,看不出什么异常。
“不用搜身了,她身上不会带有武器的。是进宫给小主看病。”莲生对守卫说。
宫里生病的女人每天都有,再看莲生拿出了允许进出宫门的牌子。
守卫略显迟疑时,从宫门里面走出来一个人,看起来一样是个宫廷侍卫,不过是腰间配了宝刀,穿的是青绸袍子,腰束蟒带,很显然比宫门这些普通守卫的等级高多了。听那些守卫叫他叶郎中。
李敏可以感觉到,站在她面前的莲生,在看到来者时神情一凛,似乎稍显紧张。
不知道这个叶郎中属于这高卑皇室里哪一派的。
“放进去吧,这人我认得。”叶郎中到了以后,对那些守卫说。
听到对方都这么说了,守卫把他们两人放了进去。
李敏紧随前面的莲生,擦过那个叶郎中面前的时候,只见那人的眼珠子对她面纱底下的面孔像是好奇地瞟一下。可见,这人之前并不知道她。也就是说,这人在这里出现绝对不是巧合,是有人故意安排的。这个安排此事的人,明显不是带路的莲生。
进宫门之后快步走了一段路,两个人站在宫里内外墙夹道中的一个拐角,等着前面一队巡逻的宫廷侍卫队经过以后。
李敏轻声问:“刚才放我们走的那人,方丈是否认得?”
“屠二爷的人。之前贫僧和其打过招呼,但是,也没有想到他真的会帮忙。”莲生说,一点对她撒谎的意思都没有。
“为什么方丈要与他事前打招呼?”
只见她这话又问中了命脉,莲生不禁失笑,道:“什么都瞒不了你。朝廷里,虽然说国王卧病在床,太后垂帘听政,理应大权在握。不过太后终究是个女子,大皇子年纪一年比一年年长,况且皇后虽然早逝,可是国王早有令下,大皇子的地位稳若泰山,必是要最终继承皇权的人。皇后的娘家,为当今左丞相。大皇子娘家的舅舅,都在部队中掌控军权。”
“本妃是否可以理解为,如今太后是骑虎难下。如果国王一死,大皇子必定登基,她从此正式退出朝廷幕前幕后。因为看起来,大皇子不像是会听太后话的人。”
“正是如此。所以,国王病了这么久,都平安无事。”
“这样说的话,其实大皇子是恨不得是国王死的人了?因为只有国王死了,他才能早点登上皇位,而不是任太后这种女人掌控皇权,找到一个可以替代他的傀儡,扶其上位,从此有可能高卑国走入另一段历史。”
“隶王妃这么说,未尝都是对错。”莲生的声音像是低微地说,像是很不情愿评论这段是非。
李敏在面纱底下的那双眼睛,直射到他同样戴着斗笠和面纱的脸上:“方丈可以告诉本妃吗?方丈与这大皇子是什么关系?既然屠二爷与屠少都关系密切——”
“他们两个,都是与贫僧有血脉相连的兄弟。一个是表兄弟,一个是亲兄弟。”莲生说到这儿,嘴角略弯,像是扯出一丝不知如何形容的嘘叹。
李敏或许早对此有所估计,可是,在听到他亲口承认的时候,不由间,油然心头默默地淌过一道酸。无法控制的一种情绪是从这个身体根深蒂固里的基因和血脉冒出来的。
不知是什么缘故,她会穿到这具身体来,本以为这幅身体主子生前的任何事情,对她来说,是种义务而已,其余什么都不是。可是,她分明和徐家人建立起了感情,分明和一些看似陌生但是有牵连的人,一见如故。
冥冥之中,像是有什么道数在操纵一样。
现在,看着眼前这个男子眼中,那双美丽清澈的丹凤眼里,明显是饱经沧桑,她不由地感到疼惜,心酸。是什么,导致这男人,与自己亲兄弟都背道而驰了,选择了出家这条路走。是被迫的,还是自愿的?
皇家子弟之间的是是非非,她在大明的皇宫里看的多了,让人唏嘘不已。皇子之间或许有的那些真情,都不无意外因为种种缘故,被抹杀殆尽。说句实话,未来万历爷一死,无论哪个皇子登基,看起来都免不了一场同室操戈的屠杀。这点,万历爷自己也都早有所料。只是皇帝,心头还恐惧着儿子把自己杀了。
同样悲哀的事儿,必定发生在同样是统治者家族的高卑皇室里。
好像看出她脸上的表情,莲生的眼中顿时闪过一抹惊讶,随而,出家人那种淡漠的神色之中不由浮现出了另一种感情,是犹如从乌云里破开的一角明月那般,温柔似水:“贫僧是自愿出家的。相比兄长的雄心图略,贫僧自小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