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样的反应不是没有理由的。
因为苏清河所表演的…明显是个女性角色。
若是他别无选择,只能演女性,那也没什么好卧槽的。
可问题就在于…教练这次发下来的杂,却有一个基本的共同点…即一篇文章里至少有男女两人的戏份…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是自己主动选择了女性角色来演绎。
一干学员被他这神来一笔给震住了,当下便对这位敢于突破极限的勇士致以了极大的敬意。
教练感叹的声音也跟着响起:“你听,那是云雀的声音,它在催促我离开这里、离开你。”
“不,那不是云雀,是夜莺的歌声,”苏清河皱着眉,一手拿着稿子,一手握拳放在胸前,切切恳求着,“它每天晚上都在那边的石榴树上歌唱,相信我,罗密欧,那是夜莺的歌声。”
——没错,苏清河拿到的,正是莎翁经典剧作之一的《罗密欧与朱丽叶》。
其实在他之前还有两个人分别演出了《威尼斯商人》和《麦克白》的片段,但考虑到苏清河连“莎士比亚”这个名字都没听过…所以他不知道也是很正常的。
“那是报晓的云雀,不是夜莺。”饰演罗密欧的教练面露苦涩地摇头叹道,“爱人呐,你瞧,不作美的晨曦已经在东天的云朵上镶起了金线,夜晚的星光已经烧烬,愉快的白昼蹑足踏上了迷雾的山巅。我必须到别处去找寻生路,或者留在这儿束手等死。”
“那光明不是晨曦,我知道;那是从太阳中吐射出来的流星,要在今夜替你拿着火炬,照亮你远行的路。”苏清河的嘴角扬起一点期盼的微笑,“所以你不必急着出发,再多陪我一会儿吧。”
“让我被他们捉住,让我被他们处死——只要是你的意思,我就毫无怨恨。我愿意说那边灰白色的云彩不是黎明睁开它的睡眼,那不过是从月亮的眉宇间反映出来的微光;那响彻云霄的歌声,也不是出于云雀的喉中。我巴不得留在这里,永远不要离开。”教练的声音逐渐变得高昂,“来吧,死,我欢迎你!因为这是朱丽叶的意思!”
苏清河闻言惊讶地后退了两步,难过地偏过了头。
“怎么了,我的灵魂?让我们继续谈下去吧,天还没有亮哩。”
“不,天已经亮了。快走吧,罗密欧,你快走吧!那刺耳的声音正是聒噪的云雀在报晓。”苏清河停顿了片刻,深深地皱起了眉,“我讨厌云雀的鸣叫,因为那声音使你离开了我的怀抱,用催醒的晨歌催促你登程…啊!你快走吧,天越来越亮了。”
“天越来越亮…但我们悲哀的心,却越来越黑暗。”教练面带不舍地念完了最后一句台词。
然后苏清河朝着大家鞠了个躬就想下台。
“诶诶——别急别急,”教练招了招手,“你先说说,为什么要选这一段?”
苏清河相当坦白:“因为这一段最短。”
“只因为它短?”
“是的。”
得到这个答案的教练并不怎么惊讶,只接着抛出了下一个问题,“那你为什么要演朱丽叶,而不是罗密欧?”
“朱丽叶的台词比较好理解。”
教授奇道:“怎么好理解?她明明是个女人。”
苏清河:?
“我的意思是,你是个男人,而朱丽叶是个女人,为什么在你看来朱丽叶的台词会比罗密欧的更好理解?”教了苏清河这么些时候,教练也逐渐摸索出了能与他有效沟通的方法。
苏清河:“作者写得比较清楚。”
教练愣了一下,又低头看了一眼剧本,顿时明白了苏清河的意思,于是苦笑着挥了挥手,示意他下去。
他们两人交流得顺畅,其他没有文本的人却是听得一头雾水,等苏清河回到座位上坐好,坐在他身边的一名女性便试着开口索要他手中的剧本一看。
苏清河随手递给了对方。
结果她看了没三秒,就明白了之前的对话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手上这篇不知教练从哪粘来的文章共分三段,每一段都是两人互诉衷肠的情景,而且用的是并非莎翁的剧文原文——若仅仅如此,也并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也不知道这个改编的作者到底是看罗密欧哪里不爽了,朱丽叶和路人甲乙丙丁每句台词必有的动作和神态描写到了罗密欧那里,就变成了简单的“罗密欧说”、“罗密欧道”甚至是简单的“罗密欧”加个冒号。
所以究其根本,苏清河做出大胆反串这一选择的原因,只是他在权衡过双方的表演难度之后,得出的最优解而已。
其他人也陆续得知了关于苏清河手上那本相,心头对于勇士的敬意顿时褪去了不少,紧接着又生出了几分好笑与不屑。
好笑自是针对自己的那点误会,至于不屑则是因为…骄傲如他们,从来都不会因困难而避开眼前的挑战,而会选择努力去战胜它——更何况,饰演一个没有动作说明的角色…根本连挑战都称不上。
苏清河不会想到,一个对他而言理所当然的反串,就能引发旁人如此丰富的情绪变化。
不过就算他知道,想必也只会有一句“哦”的反应。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走回了讲台的教练身上,认真地听着他在台上的每一句点评,结合他在观看时所得的种种感悟,不停地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
这一次的点评与先前每个人表演结束时的评论不同,教练不再泛泛而谈,而是着重指出了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