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皇甫雍从医生办公室回来,卢锁已经在苏清河的安抚下离开了医院。
苏清河则是一副有些累了的样子,靠着枕头轻轻闭上了眼在休息。
皇甫雍站在门外看了一会儿,没有选择进去。
此刻的他心潮翻涌,思绪难平,种种杂念纷至沓来,撞击着他的感官,令他无法平静。
皇甫雍觉得,他真的有必要重新考虑一下苏清河的定位了。
——其实从得知苏清河学术背景的那一刻开始,他就已经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但却始终没把它看得有多紧急。
…但从现在这个状况来看,这已经变成了一件刻不容缓的事。
只是当时的“重新定位”与现在的“重新定位”…所具备的内涵已全然不同。
对于皇甫雍而言,这其实是一个很难下的决定。
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清河在他心里的地位,已经渐渐从艺人…变成了类似亲人的存在。
就好像是一个温和得有些懦弱的弟弟,平常很难感觉到他的重要性,直到快要失去了,才发觉这个人给予了自己多大的温暖。
皇甫雍想,他得让苏清河放弃陆威的广告,专心治疗。
尽管为了争取到这个机会,他已经为之投入了无数的心血和努力,动用打扰了大量人脉,甚至还请了黎睿过来与他同住,就是想要给还没为大众所知的苏清河一个更坚实的起点,一个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顺畅的可能。
现在说要放弃…不遗憾那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最令他烦恼的,并不是放弃本身。
而是…要如何说服苏清河放弃。
“取消?为什么要取消?”
第二天一早,当苏清河从皇甫雍口中得知要取消陆威的广告拍摄安排之时,对这个消息表现出了相当程度的难以置信。
皇甫雍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苏清河说话的语气…有这么强烈过吗?
不过他到底没把注意力放在这个方面,因此这念头也只是在脑海里一闪而过,很快又让位给了对苏清河的担忧。
“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把问题检查出来,把病治好,拍广告这种事情…等你好了之后再做不迟。”
苏清河叹了口气,情绪明显有些低沉:“…我知道了。”
“嗯,”皇甫雍点点头,“除了这事之外,之前预定的圣诞晚会行程,我也一并帮你取消了。”
对于这事,苏清河倒是没有表现出什么特别的情绪,显然对此并不在意。
“…还有,这是叶沛然送来的。”皇甫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厚约一厘米的信封,“里面装的应该是照片…不过我没拆开,所以也不太确定。”
苏清河有些好奇地接了过来,顺着侧面勒口撕开了一条缝,发现里面果然是大量的照片。
而除了照片之外,信封里还有一张手写的纸条,上面写着“知道你没来过大连,所以送你一沓大连风光”,署名叶沛然。
皇甫雍见那字条眉头一挑——他倒是没有想过叶沛然还写得这么一手好字,与他平日里那地痞流氓的德行,实在是大相径庭。
苏清河随意翻看了几张照片,发现照片上都没有叶沛然的存在,估计是他自己拿相机照下来的。
皇甫雍在旁边静静坐了一会儿,然后抬起手腕一看手表:“嗯,没什么其他事的话…我现在得走了。”
“要是有什么变化,记得按铃叫护士——他们也会看情况通知我…”
“请等一下——”苏清河将手里的照片一收、开口叫住了已经站起身来的皇甫雍。
皇甫雍有些迟疑,但还是点头示意他有话就说。
“…我果然还是不想放弃陆威的广告。”苏清河不闪不避看向皇甫雍的双眼,话语中的坚定之意有如实质。
病房中原本还算和睦的气氛因为这句话而陡然冷却了下来,僵硬得似乎能听见空气发出“喀拉喀拉”的凝固声。
但即使是处于这样的气氛之中,苏清河依旧胆气颇足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发言,端的是一个字正腔圆、掷地有声。
“……”
皇甫雍皱着眉张开了嘴,却没能成功发出声音。
他想过苏清河会沉默、会沮丧、会遗憾、甚至会笨拙地重复着“我没关系、我想演戏”。
却从没有考虑过,苏清河会直接提出与他的决定完全相反的意见。
他甚至有一瞬间以为——现在坐在病床上的那个人…不是苏清河。
——至少,不是皇甫雍所认识的那个苏清河。
皇甫雍被自己脑中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连忙咳嗽一声道:“…但是你现在的身体——”
“我自己的身体情况,我自己大概清楚。”苏清河坚持着,“有种直觉告诉我:我已经不会再这样晕倒了——”
“瞎说!”皇甫雍脸色一沉,“直觉?直觉要是有用的话,你之前为什么会在大马路上晕倒?——你的这问题,现在医生都还找不到原因…要是真的问题不严重还好,要是严重的话,谁知道耽误治疗会对病情有什么影响!”
“可是我——”
“没有什么可是!”皇甫雍不耐烦地一挥手,“你就好好地在医院检查治疗!陆威的广告你是不可能拍的!陆威也不会要一个随时有可能被送进医院的模特!”
他这话说得很重,从措辞到语气都是,苏清河闻言低下了头,眉间的皱痕更为他此刻的表情添了几分落寞。
“…那个。”莫羽凡的声音从皇甫雍身后响起,“因为我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