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一零八,墨敬骁的眼突地就一冷,有戾气乍然溢出。
宁玉槿见此眉心一跳,顿觉不好,连忙追问,墨敬骁才将实话相告——对方为了将一零八引开,不惜对他下了剧毒。
“人呢?现在在哪儿?!”宁玉槿连忙紧张问道。
她动静大了些,身上围着的披风滑落下了一些,露出里面的白色里衣,自己却丝毫不自知。
墨敬骁冷眼扫看了慕容玄一眼,慕容玄赶忙识趣地别过脸去,墨敬骁这才不着痕迹地拉了拉披风,将她给包了个严实。
“当时情况紧急,我留了人看着他,现在他们也应该快过来了。”
这话才话音刚落,就见外面有影卫急匆匆地进来。
一听禀告,才知道一零八刚刚送到,现在正在立章堂。
“我去看看!”宁玉槿当即又“蹭”地起了身,裹着的披风全滑落了下来。
眼看着她穿着一身里衣就要跑出去,墨敬骁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往怀里一拉,低着声附在她耳边说:“本王的王妃,准备就这样出去见人?”
宁玉槿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模样,一撇嘴道:“哎呀,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
再说了,她虽然是一身里衣,可也没见露哪里啊,这有什么关系?
可是话虽然那么说,但从屋里出去的时候,宁玉槿身上还是穿上了外衣。
宽大的墨袍,差不过能装得下她两个了。玉带束腰,约出纤细腰身,宽大袖袍也被挽了起来,露出两截洁白秀腕。
她拖着长长的袍尾,直接地就一路飞跑了过去,惊呆了一路的影卫们。
慕容玄从屋里出来的时候,用折扇挡住唇角,一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模样。
如今一身里衣的人从三小姐变成了他们爷,为了不让别人看见宁三小姐刚才的模样,他们爷可真是豁的出去啊。
“快去给爷取件袍子来。”他站在门口,吩咐道。
一影卫冒了出来,左右望了望,见没人,这才道:“慕容先生,这王爷和王妃的感情可真好啊,夫妻同袍啊!”
慕容玄狐狸眼一挑,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那影卫嘿嘿一笑:“我想说王妃可真会给咱们爷节约,这么一来,王府里订做的衣裳,不是只做王爷的款就行了?”
“你这脑子一天在想些什么呢!”慕容玄拿着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翻了个白眼道,“快去给爷取袍子去。”
等墨敬骁和慕容玄到立章堂的时候,宁玉槿已经开始替一零八施针了。
施针时候需心态平和,最忌有人打扰。
两人都一言不发地站在了一旁,静静地看着。
一套针法行云流水,宁玉槿下针的力度、位置,全部都好像是精心计算过似的,下针时候毫不犹豫,行针的时候流畅自如,丝毫不拖泥带水。
等她一个针包差不多用完的时候,一零八的脸色已经变得乌黑如炭了。
慕容玄在一旁看得仔细,边看边摇头叹道:“这针法,着实妙啊!”
墨敬骁双手抱臂,凤眼一抬,目光落在宁玉槿的身上。
她此刻一脸专注认真的表情,目光坚定,神态镇定,似乎不为任何事情分心。
那张清秀小脸被屋中橘色灯光镀上了一层柔暖的光晕,细细薄汗从她的鼻尖冒出,樱唇抿成一条线,长长的睫毛形成一片扇形的暗影。
还有那眸子,黑瞋瞋的,那么亮,中间一点晶莹光芒闪烁,好像那圆润光滑的翠玉珠。
越看,越觉得她的每一处,都那般的美好。
半晌,只见她一套针全部施行完毕,停手休息了一会儿,抬过旁边的水杯灌了自己一大口水。
随即,她抬手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深呼吸一口气,再一次继续。
刚刚是下针,现在是拔针。
拔针的动作需迅捷无比,拔针的位置却是无比的讲究。
宁玉槿一双手动得飞快,一针起之后随即又一针起,不能错不能乱,动作还不能停。
只见一零八脸上的黑气,随着宁玉槿拔针的动作逐渐消弭,一点一点地褪去,直到最后一根针拔起,他的脸色也变为了正常脸色。
“呼。”宁玉槿长呼出一口,转动了一下手腕,小声嘟囔道,“好久没用针,差点都生疏了。”
不过好在很多东西以为自己全忘了,可是上手的那一刻,所有的感觉就都全回来了。
“妙!妙!妙!”慕容玄拍着手走了过来,忍不住笑吟吟地冲宁玉槿伸出了大拇指。
宁玉槿忍不住笑了下,再去看一零八,心情也舒畅了许多:“没什么大碍了,调理一下就行了。”
中的是毒旋花的毒,虽然毒性猛烈,但好在不需要什么特别的药引,将毒素逼出来就行了。
影卫们都是些久经世故的,看见一零八中毒,连忙地封锁了他的周身大穴,防止毒素扩散,所以没造成什么太大伤害。
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慕容玄此刻正认真地观察着宁玉槿刚刚下针的方位,墨敬骁也在这时候走了过来。
他手里拿过帕子,抬手给她擦着脸上的细汗:“一零八既然无事,你也早点去休息。”
宁玉槿自己粗鲁习惯了,陡然被墨敬骁这般温柔相对,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她想闪开却又不敢闪,只能僵硬着身子,任由他替她擦着汗,垂着头小声地说:“我还不困。”
今天的事情闹得她心里乱,若是没理清楚个所以然来,她心里安心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