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玉槿伸长了脖子张望,确定那两人一时半会儿是不会走开了,干脆咬牙道:“我带你走条险路。”
“险路?”
祁越想象不出全宁伯府里会有什么险路,可真当宁玉槿带他去的时候,他还真惊了一下。
所谓“险路”也不是路,而是府中的一片假山。
那假山临湖,边上约有一条四五寸长的空隙,是留出来供假山上部分突出来用的,只怕没有人会想过走那里吧。
祁越当即就拉住了她,面色严肃:“别干傻事。”
这回换宁玉槿笑了:“我又没病,干什么傻事。这条路我走过好多次了,别是你不敢走吧?”
祁越:“……”
有句话叫做舍命陪君子,祁越心想自己连狗洞都陪她钻了,也不怕走这条险路了,大不了掉湖里他把她捞起来就是了。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宁玉槿小小的身体贴在那假山背后,小碎步朝前移动,那速度竟比平常走路慢不了多少。
走了一段路之后,宁玉槿呼出一口气,回过头来看祁越,目露一丝赞赏神色:“可以啊你,第一次走居然不落下风!”
祁越冲她一拱手,微微一笑:“姑娘过奖。”
“切!”
宁玉槿一挥手,将袖子挽了起来,将裙裾撩起卡在了腰带上,一副要打架的阵势。
祁越觉得自己真的挺“有幸”,不仅目睹了她吃东西时候的凶残,她校注医书的才情,也见识到了她爬山的本事。
真的,当看到一个走路都讲究莲步轻移的闺中小姐像个猴子似的几下就爬到了假山顶上,他没愣在原地就已经很厉害了。
“喂,你发什么愣啊,快上来!”宁玉槿趴在假山上冲他吼了一声,朝他伸出了手。
小小的手掌上沾了灰,但看起来仍旧滑滑软软的,让人想要狠狠地捏一下。
祁越眼睛陡然一眯,下一秒伸出手去拉住宁玉槿,借她的力几步上了假山顶。
“我们从这假山上可以直接爬到房顶,顺着这一溜过去就到清秋院,你从房顶上跳到院子里就可以了。跳的时候注意点,可别摔断腿了。”
宁玉槿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抬手给祁越指明了道路。
祁越突地回头看向她,原本泛笑的眸子瞬间淡了下来:“那你……”
“从这里去,只要方向感没问题就不会迷路的。我还得赶回去呢,要不然我那屋里没人,更难解释。”
宁玉槿说完见祁越半天没动静,伸手推了他一下:“快走啊!一会儿让人发现了,你想害死我啊!”
祁越拧了眉头,沉着眼郑重的问:“你真让我走?”
宁玉槿长叹一口气:“是不是书生都那么多废话的。”
“好,我走。”
祁越这回动作倒是迅速,从假山到屋顶,再到消失在夜幕里,成了一道黑蓝色的掠影。
宁玉槿见已经见不到他了,这才将曲在身后的一条腿给搬在了前面来,慢慢地卷起裤腿。
“他丫的,生猛的女汉子果然最容易受伤。”
好久没爬假山了,她刚刚动作太急,上来的时候小腿直接撞在了一块凸起的石块上,当时差点没让她叫出来。
亏得她忍住了,没让祁越看出一点端倪来。要是他十分义气地不肯丢下她,那她才要气得吐血。
几乎可以预料,一个书生拖着一个伤患,被发现的几率铁定高达百分之九十九。
她将裤腿一直卷到膝盖,借着月光检查了一下小腿。
那一片几乎都变成了青紫色,一碰之下疼得她直龇牙。膝盖下面点的地方还被蹭掉了皮,显出一些泛着红丝的血肉,刚开始不痛,后来就开始火辣辣地疼了起来。
她各处捏了捏,最后松了口气:“没伤着骨头就好,这点小伤回去让香月擦点药酒,三两天就没事了。”
“那怎样才能让你有事?”
“你怎么回……”最后一个“来”字还在嘴里没出来,宁玉槿抬起头望着来人,话语一下就卡住了。
他站在假山的最高处,全身包裹在了连帽的黑色披风之中,就像是休息时候的蝙蝠,基调暗黑,透着诡异。
他是背着月光站立,让人看不清楚他的脸,在那里站成一道横空竖立的黑影。
可宁玉槿看到那极致的黑,就立马想到那黑色披风下面极致的白,还有那双随时都杀气浓郁的眼。
她看了眼自己的伤腿,顿时有些绝望了。
都这时候了,老天爷怎么还不肯放过她啊!
不过叹气的瞬间,那黑影就像鬼似的掠了过来,站在了她的身边,再问了一遍:“怎样才能让你有事?”
宁玉槿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还会长命百岁祸害千年……痛……”
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打断,绝魂那丫的居然伸脚去踩她的痛楚!
“你丫有病啊!”
宁玉槿伸手去挠他,可是手臂挥舞了半天,竟连人衣角都没碰到半片,那踩着她伤处的力道却越来越重。
她眉心扭成了一个结,唇色渐渐泛白,终究还是服了软:“大哥,您何必呢?我痛你也会痛,划不来是不是。我好过你也好多,大家好才是真的好,你说呢?”
这话只换来那个居高临下的男人一声冷笑,他倒是放过了她的伤处,只是身体一倾,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
那两根指头像是有千钧力,一捏一抬之间,竟让宁玉槿有种自己下巴被捏碎的感觉。
她看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