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老头儿刚想脚底抹油开溜,就被墨敬骁很有先见之明地挡在了门口。
“准备去哪儿?”凤眸微挑,似含浅笑地问说。
老头儿抬起头来扫了眼跟个门神似的墨敬骁,瘪了瘪嘴说:“怎么?老头子去茅厕也得跟你先报备了再说?”
边说边往后退,而后直接往厨房里闪,却不想在门口差点和宁玉槿撞了个满怀。连忙刹住车定睛一看,才发现她怀里还抱着孩子呢。
正庆幸刹车刹得紧急呢,就听宁玉槿笑眯眯地说:“这里是厨房呢,老爷爷到厨房来找茅厕?”
老头儿冷哼了一声说:“老头子锻炼身体,从厨房里绕,不行啊?”
“行是行,只不过,若是老人家说的谎话,那可就不好了,小孩子都在看着呢。”
宁玉槿将小宝宝给抱了起来,正面对着他,就见那小胖子一双黑黢黢水润润的大眼睛好似真的在瞪着他似的。
老头儿顿时心虚了一下。
宁玉槿也不挡着门口,抱着孩子缓缓走到桌子边坐下,慢悠悠地问墨敬骁说:“阿骁,你说屋子里那人手上的针痕是怎么来的?”
墨敬骁伸出食指比了个往前推的动作:“他用力将那比一般银针粗的针头刺进皮肤的时候,需要借指腹的力道往里面推,长此以往便会留下这种痕迹。”
“长此以往啊,你说那得害多少人才能留下那么深的痕迹啊?除了诸州城被害的那十七个女子,难不成还有更多还没发现的?”宁玉槿这句话完全是凭借主观猜测的,事实上从已经被毁得差不多的尸体上找针口,那简直无异于大海捞针,是不是那人做的根本形成不了定论。
这叫什么?
诈。
真真假假掺合起来,谁知道是真的是假的?
老头儿本来见宁玉槿让开了,准备从厨房闪人的,可是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顿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宁玉槿抬起头见他还没走,还有些吃惊:“老爷爷你还没去上茅厕吗?那刚才我说的话……糟糕,被你全听见了?”
老头儿看着宁玉槿那浮夸的演技,忍不住也无语了一下:“你不就是想让老头子听见么?”
走回来在桌子旁坐下,老头儿的目光落在对面被宁玉槿抱着的小胖子身上。
他现在好乖的,也不哭也不闹,是个听话的乖宝宝。
叹了口气,老头儿说道:“其实你们猜得很对,那些被杀的女娃儿,的确是他弄晕了给那狗官送去的。”
果然!
宁玉槿神情了然,抬起头去和墨敬骁对视了一眼。
墨敬骁薄唇轻启,吐出了两个字:“原因。”
老头儿挠了挠头说:“事情说起来那就有些长了,具体的老头子也说不清楚,大概就是清明这小子突然喜欢上了一个这边的姑娘,准备娶人家的时候那姑娘被一群小姑娘给害死了,而且貌似那姑娘还怀了身孕。结果仵作验尸的时候发现了啊,那受害者家属为了怕家丑外传,便受了人家的钱财赔偿,把这件事给掩盖过去了。”
“这情况……”宁玉槿皱着眉转过头去看墨敬骁,“阿骁还记不记得,许师爷也说过一个类似的?”
当时他们谈到白鬼的时候,许劲松曾讲到过一件事,说去年诸州来过一个风度翩翩的俊美公子,一女子好像不知道怎么和他好上了,结果被其他几个小姐羡慕嫉妒恨了,干脆把她哄来迷晕,推到河里淹死了。
只是许劲松并没有讲那女子怀有身孕,现在看来,会不会当时仵作受了人好处,将此事给隐瞒了?
宁玉槿想到的,墨敬骁自然也想到了,微微眯起凤眼,看向白胡子老头:“知府,知府女儿和女婿,仵作,以及那死去的十七个女子,是不是都是直接或间接害死那女子的人?”
老头儿耸了耸肩:“老头子要知道谁是当初害死那女人的凶手,就不会总是慢人一步了。”
“这么说,在每个案发现场出现的人是你,跑去衙门贴字条报案的人也是你?”宁玉槿虽然早有猜测,却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老头儿顿时摆了摆手说:“老头子本来希望赶快破案赶快了结的,没想到这衙门一点作用都没有,调查了那么久都没一点进展,老头子都快急死了。”
“现在真相了,可结果却显然不怎么好。”宁玉槿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看向墨敬骁。
当年那女子一尸两命死得凄惨,可官府仵作却收受贿赂、隐瞒其怀孕事实且草草结案;受害人家属怕家丑外扬、怕生意受影响,忍气吞声放弃追究;那一群凶手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有恃无恐、轻易地将事情摆平。
原本以为是一个惨无人道的凶手进行的一场死亡的狂欢,到最后却发现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为冤魂举行的一个祭礼。
当一层一层地剥开真相,才发现真相是这般地让人不忍直视。
众人都沉默了下来,老头儿看向屋内,半晌才开了口,淡淡地说:“他现在报完了仇,也被老头子端了手筋脚筋,以后还得把这个孩子抚养长大,一切,就都到此为止吧。”
一切,都到此为止吧。
宁玉槿伸出手指去逗弄怀中的孩子,他好似抓到了什么好玩的,张嘴就给含住了。
小家伙肉嘟嘟白胖胖的,可爱到让人忍不住张嘴咬上一口。
一切人都有罪,可唯有孩子是无辜的。
年初生育过的陈芳琴,宠爱女儿的诸州知府陈鼎,两个人在牢里齐齐上吊畏罪自杀,将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