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能霉到什么程度呢?
宁玉槿说:“大概就像我这样的吧,才出狼口,又进贼窝。”
想她千辛万苦地从齐云谦的手底下逃出来,怕人追来连着干了一夜路狼狈不堪累到不行也就算了,偏偏眼看着前面有个村子正准备去讨点食物饮水、却正碰上山贼洗劫村子!
她怀里可还有一叠厚厚的银票呢,这虽然是齐云谦的钱,可就这么拱手让人还是让人有些心疼的。
更何况她现在还穿着女装,衣服是齐云谦特意交代人做的,布料不会差到哪里去,若是那群山贼拿了钱还起了色心或贼心,那可就不好玩了。
这时候想走已经来不及了,进村的路有山贼,出村的路也有山贼,而且人家还骑着马。她的马儿昨晚上发狂后,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连忙翻身进了一户农家。
那农家的主人也不知道是被抓了还是躲起来了,院子里还晾着衣服呢,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她随手拿了一套,赶忙进屋换上。又发现角落里有个炭盆,伸手就抓了把灰抹在脸上。
这幅灰头土脸的样子,估计扔在乞丐堆里人家都嫌弃。
刚做完这一切,那些土匪就冲破了门进来了。宁玉槿躲闪不及,被人看了个正着,当即就被冲过来的一堆人抓起来带走了。
宁玉槿这会儿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和智远和尚他们还约定三天之后送出另一半解药的,这都过了一晚了,若是被这些山贼抓走,那岂不是没办法兑现承诺了?
虽然齐云谦中的毒危及性命是子虚乌有的事,但是难保他们不会死脑筋啊,要知道还牵扯上她亲人朋友了啊。
呼——
她长呼出一口气,暗暗地道:宁玉槿,淡定,淡定。
被山贼带到村口集中,宁玉槿才发现,她也不是唯一一个被抓的。可以说,全村的老老少少几乎全在这儿了。
那些山贼把村民分成了好几部分,老弱病残分隔在一边,基本上没人看守。这边村妇一堆,青壮年一堆,还有年轻的大姑娘小媳妇儿一堆。
而宁玉槿,被分到了上了年纪的村妇那一组。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那一身打扮,扯着嘴无声干笑了两声。
正笑着呢,下一秒,她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那些抓人的山贼全部聚拢在了一起,有几个骑着马的男人被围在中间,显然是他们的头儿。
而那几个人,若她没看错,身上穿着的是行军打仗的铠甲!
再仔细看,可以看出有些小喽啰身上穿着的灰扑扑的衣裳也是兵丁服,胸口的圆圈里印着一个“殷”字。
殷!
这个姓氏宁玉槿再熟悉不过,这大邺朝,带过军队的姓殷的,除了前面造反的景阳王殷涛,还能有谁?
他手上的确有些人马在肃清的时候侥幸逃脱,进了深山野林落草为寇,朝廷多次围剿也无功而返。
没想到,居然会被她撞个正着!
正震惊不已的时候,只见中间骑在马背上的男人比了个手势,其手下立马领命,转过来冲着众人道:“全部带走!”
全部带走?
这么多村民,他们要带到哪儿去?
宁玉槿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被人推搡着走了。有一个大婶在后面小声提醒她:“快跟着走吧,要不然他们会杀了你的!”
宁玉槿老老实实地跟着走,也发现那老弱病残的部分并没有带走,而是让他们留在了村子里。
不过若是胆敢有谁哭闹不休或者死活不干,那就会引来人一阵拳打脚踢,直到所有人都乖乖听话为止。
宁玉槿不由得有些奇怪了——这帮人若是落草为寇了,那洗劫村庄劫财就行,这抓了那么多人是要去做什么?
而且押解他们的山贼也没多少,只是胜在每人都拿着武器。若是全部人拼命反抗,倒也是有几分胜算的。
不过……人再多有什么用?
一只羊领导的一群老虎,打不过一只老虎领导的一群羊。这些人没有一个有号召力的人带头,估计很难凝聚起来。
她正闷头苦思冥想的时候,旁边刚才推她的大婶又小声开了口:“姑娘,你是外村的?”
宁玉槿顿时惊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她。
她连忙比了个“嘘”的手势:“别出声儿,我没坏心。我就是没在村里见过你,而且你还穿了我的衣服。”
宁玉槿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刚刚就顺手拿了一件,没想到是你的,对不住啊。”
“唉,没事儿。”那大婶摇了摇头,“还不知道回不回得来呢,这衣服估计也没机会穿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啊?大婶您知道吗?”宁玉槿忍不住问道。
“还能怎么回事?”那大婶和宁玉槿随着大部队移动,被挤在一堆人中间,小声地说,“前段时间周围好多村庄都被洗劫了,这帮畜生什么都抢,抢了粮食还要抢人,除了老人孩子,他们什么人都抓着走!”
“抓人做什么?”宁玉槿哪里都想得通,就这里想不通。
“还能做什么?大姑娘和稍有姿色的小媳妇儿,那是给那帮畜生取乐的;那些老少爷们儿们,是被抓去充队伍的;咱们这种,是被带去给她们做饭的,若是咱们哪家的男人不老实,还可以拿咱们开刀呢。”
抓去充队伍的……
而且还洗劫了好多个村庄了……
这样算下来,这可有不少人呢。景阳王遗留的这支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