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林很快就拿出了更多的纸条,交给王启年念诵。一个又一个的陪审团成员,依次被抽签出来。
因为是抽签的缘故,陪审团的成员,还真是五花八门,什么样的人都有。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有富人有穷人,有本地的还有外地的,有认字的有不认字的,有家大业大的也有一文不名的……宿松县的所有阶层,几乎都被囊括了。
眼看十五个陪审团成员都已经被选拔出来,陈林满意的点点头,回到自己的主位坐下,下令带雷池水贼。
片刻之后,全副武装的衙役和捕快,就将一个个的罪犯带上来了。他们都是被抓到的雷池水贼,相对来说,罪行是比较轻的。那些罪行严重的,都已经送到南京刑部的天牢去了。有极个别罪大恶极的,已经被南京刑部侍郎白昂宣判斩立决了。
王启年简单的介绍了第一个雷池水贼的情况,以及所犯的罪行,陈林就宣布由陪审团裁决。
很快,陪审团成员就做出了基本一致的认定:充军,流徙三千里。
陈林点点头,当即宣判将这名雷池水贼发配甘肃镇充军,流徙三千里,终生不得脱籍。
在旁边观看审判过程的陈守范,情不自禁的皱皱眉头,觉得这个判罚,其实是有点重了。这名雷池水贼的罪行,不至于这么严重。
但是,考虑到陪审团的成员,都是来自宿松县的老百姓,平时对于雷池水贼的袭扰,实在是恼恨非常。现在有这个机会惩处对方,他们怎么会放过?他们没有建议判处杀头之类的,已经算是开恩了。
他还真是有点担心,万一陪审团怒火起来了,统统判处杀头,不知道陈林会怎么办?
以陈林的性格,说不定也会跟着陪审团一起发飙的。他说不定会真的判处全部的雷池水贼都杀头的,甚至是斩立决。
幸好,那些第一次有机会决定别人命运的陪审团成员,倒也没有表现出十分疯狂的行为。他们的判罚,还是相对冷静的。但是,毫无疑问,他们的判罚,都要比陈守范认为的要重,有的甚至是重很多。
特别是,其中一名有qiáng_jiān妇女嫌疑的雷池水贼,更是被直接判处斩监侯,秋后问斩。
陈守范低声向自己的儿子说道:“玉成啊,这个判罚有点重啊!”
陈林微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重的?民愤极大的人,就应该是判处重刑。他活该!”
陈守范皱眉说道:“你这样做,是要将大明律和大诰都全部扔到一边啊,这怎么能行?刑部的人非得跟你理论不可。”
陈林轻描淡写的说道:“开国洪武皇帝是怎么说的,乱世得用重典。既然大部分的陪审团成员,都认为需要重判,那就需要重判。从快从严从重,不正是大诰的精髓吗?”
陈守范忽然发现,自己这个老爹,真的很失败啊。
他居然在这个问题上,连自己的儿子都说不过。自己的儿子,似乎更有道理一些。
的确,当初朱元璋颁布的大诰,目的的确是为了乱世用重典,从严从重的处理一些犯罪行为。所谓的精髓,的确就是从严从重四个字。直白的来说,就是用残酷的刑罚,直接将一大批人都干净,以宁靖社会治安。
平心而论,作为开国皇帝的朱元璋,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在法律上的非常严厉的。剥皮、凌迟、腰斩、挖眼睛、割舌头、割鼻子、砍手、砍脚之类的酷刑,屡见不鲜。杀头、充军、流徙之类的刑罚,相对来说仁慈多了。
问题是,现在是太平盛世啊,不是以前的乱世啊,怎么能乱用重典?
陈林这样胡诌蛮缠,完全就是在颠倒概念啊!
但是,陈守范却是不能提出任何的异议。因为,反对陈林就是反对朱元璋。
陈林故意将朱元璋给搬出来,就是为了堵住自己老爹的嘴。因为,一旦涉及到朱元璋的主张,就没有任何异议的。
大明朝的皇帝,都非常讲究一个孝字,就是对自己的老爹,必须是毕恭毕敬的,百依百顺的。不管自己的老爹说什么,都是正确的。就算明知道老爹做的是错误的,也不能直接纠正过来,必须是讲究办法。
比如说,新登基的弘治皇帝,非常痛恨传奉官,非常迫切的想要取消这个特殊的群体。
但是,他不能直接下旨,将自己的老爹,也就是成化皇帝的圣旨给直接废掉。否则,就会被认为是大不孝。
那么,他要怎么做呢?他不能直接反对自己的老爹。但是,他可以找这个传奉官的毛病。只要是找到了他们的毛病,就可以将他们统统撤职罢官,将他们统统都踢走。这样,就达到了清除传奉官群体的目的,又不会公然的违抗自己老爹的旨意。
不但是自己的老爹的旨意不能违背,以前的所有的皇帝的旨意,都不能公然的违背。而作为开国皇帝的朱元璋的旨意,就更加不能公然的违背了。否则,就是最大的不孝。所以,你要是否定从重从严的话,就等于是否定大诰,那就否定朱元璋。
否定朱元璋会有什么后果?只要是正常人都能想象得到,就没有必要细说了。陈守范当然不可能愚蠢到那样的地步。
“唉,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陈守范无奈的说道,“这件事情的影响很大,南京刑部、北京刑部都一定会知晓的。他们到底会对这样的审判方式,做出什么样的评价,你最好是有心理准备。”
陈林委婉的说道:“没关系,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