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院外的阳光一点一点地往屋内挪,我的心好象放在油锅里熬煎一样。我揪心着病重的九夫人,又心着三少爷托办的事情。
好一会儿的工夫,大少爷没了影子,轻轻柔柔的晴娇却朝我快步地走来,手里还挽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小祖奶奶,你又准备做什幺惊天动地的大事了?喏,这是大少爷叫我拿出来给你的,里边是什幺呀?”
我一把接过,小声地附在晴娇的耳焙“有空吗?有空的话随雨俏去一个地方,准保让你吓一跳。”
“大少爷也是这个意思,让晴娇帮一下你的忙。你到底又要做什幺啊,竟然调动起大少爷来了,咱们的雨俏就是有能耐。”晴娇将有些沉的包袱夺了回去,自已拎着。
太好了,多个人多份力量!
“你到了那里就知道了,横竖是件积德行善的事。”我说完,也不跟晴娇客套,手脚轻便地走在前面。
尽管太阳当空照,可因为府里的树木实在是太高太密了,阳光的温暖透不过繁茂的枝叶,树下一片阴森,一片寒冷,脚下的小石子路,踩在上面硌脚且很滑,好象昨夜的冰还没融化
两人相互扶着,好不容易看到前面的“花怜溪”。
晴娇有些讶异,东张西望地转着身打量,一脸的恐惧,悄声问:“你领我到这个地方来做什幺?好冷清,有点吓人。”
我指着前面的矮墙,说:“那个破烂不堪的院子里住着九夫人和十一。”
“哦不,我不进去,九夫人是个疯子,昨天的那付情景,我闭着眼睛都害怕。”晴娇站在原地不动了。
我推了她一把,“真是个胆小鬼!实话告诉你吧,九夫人病了,烧得人事不知,我是来给九夫人治病的。”
“你能行?”晴娇表示极大的怀疑,两只大眼瞪得不能再大了。
“看我的。”我没时间多解释,因为看到雨嫣踮着脚不停地往我们这边看。
看到我们了,雨嫣跑过来了,边跑边喊:“雨俏姐姐来了,真的来了。”
我伸手扶住雨嫣,转回头对晴娇介绍:“她就是十一。”
晴娇忙将手中的包袱扔在我的怀里,恭恭敬敬地给雨嫣施了个礼:“奴婢见过十一。”
雨嫣优雅地一伸手,大人味十足地说道:“这位姐姐请起。”
我在边上不免哈哈大笑:“你们搞什幺啊?演戏啊?”
晴娇掐了我一把,轻声道:“再小,那也是咱们的主子,这礼数是错不得的。”
雨嫣推开“吱哇”乱叫的破院门,侧身一站:“请两位姐姐先进。”
晴娇又想讲礼数,我扭着身子便进了门,对身后喊道:“救人要紧,要立规矩回去再立!”
穿过一个枯黄茅草摇晃的小院子,一排低矮破旧的房屋便凄怆地站在我们的面前。
“两位姐姐,请随雨嫣来。”雨嫣掀起断了节松松挎挎的竹帘,领头便进了屋。
死老婆子又插嘴:“都是个半死的人咧,哪会感到痛?”
我的青筋暴跳,骂道:“死老婆子,你若是再敢胡言乱语,我一准将你捆起来扔到雪地里,我说到做到!”
老婆子顿时变成了一条死鱼,一动不动地眨着死鱼眼。
我又轻轻地爬上炕,轻轻地揭开被子。
只见九夫人昏沉沉地闭着眼,一头乱发散在白布枕上;瘦的只剩下一张皮的脸,红的发紫,呼出来的热气迎面扑来,让我感到有置身于火夏的感觉……
我让晴娇也上来搭个手,让老婆子与雨嫣按住九夫的的脚。在九夫人不知不觉中,将她的手脚捆好,当然,是那种很温柔的捆法,决不会是那种五花大绑啦。
当我用破布醮上白酒,刚落在九夫人枯瘦的皮肤上时,九夫人却突然醒了,她睁开空的大眼,惶恐地盯着我,好大一会儿,发出了一声我以前听到过的那种凄厉的尖叫,然后手脚不停地乱舞乱动起来……
雨嫣上去安抚,抱着九夫人:“娘,听话哦,不动,不动,雨俏姐姐是给娘在治病啊。”
九夫人好象不认得雨嫣,头在雨嫣的怀里乱钻乱拱。
我拿起九夫人前天背过的枕头,放到九夫人的怀里,说:“九夫人,你别动哦,你乱动的话,小雨嫣会醒来会哭哦。”
这招还真灵,九夫人静静地躺了回去,将脸靠在冰冷的枕头上,喃喃道:“雨嫣不哭,娘不动哦,宝宝好好睡觉啊。”
九夫人变得好柔和好安静,枯黄的脸上,泛起浓浓的母性的光芒。
我抓紧时机,让晴娇一齐上阵:“你看我怎幺做,你就怎幺做。”
晴娇本来就是个心善心软的人,到了‘花泠溪’,脸上的泪就没有干过。忙点头答应。
我和晴娇一边一头替九夫人用白酒擦身,小雨嫣在旁边不时地替母亲盖严被子,而九夫人的注意力全在被当作雨嫣的枕头上。
当我们擦了一阵后,九夫人又注意上我们了,不安份地扭动着身子。
我急中生智,问:“九夫人,你的小雨嫣象谁啊?好漂亮的宝宝哦。”
九夫人偏着头看了我一眼,嘻嘻一笑:“小雨嫣当然漂亮喽……。鼻子像,鼻子像看门的老财,眉毛像养马的小王……嘴呢,嘴像谁呢,嘴像花工黑皮-”说到这里,嘴被小雨嫣捂住了,“娘,你别胡说,看姐姐笑话你。”声调很平静,表情很平静,却见两行泪顺着小雨嫣的脸滚落了下来。
老婆子探头看了看被窝里有些迷离的九夫人,说道:“真是造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