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的墙壁上,全息投影在尽职尽责的模仿出窗外的景色。
墨绿色的树叶上有着斑驳的阳光,两只麻雀正在枝头叽叽喳喳,甚至其中的一只还歪着脑袋,似乎很好奇的看向窗内。
这样的情形模仿的过于逼真,让人几乎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尚思站在病床旁。
病床上的人还在静静的沉睡,呼吸均匀而安稳。
尚思静静的看着那个人,睡着后的面容褪去了往日懒散的神态,锋利而坚韧的轮廓暴露了出来。
睡觉时应该是一个人最放松的时刻,但是对于病床上的人来说,这样的时刻却依旧处在疲惫之中,甚至因为少了故意的遮掩,而更加明显。
尚思知道,有些事情并不像萧易表现出的那么简单。所有的阴谋与博弈,都压在这个人的肩上,他的每一步都在如履薄冰。
看着对方紧皱的眉头,尚思突然很想伸出手为他抚平。
不想让他这么累,不想让他这么辛苦……尚思的心中,突然就有了这么一个突兀的想法。
然后一瞬间,他似乎明白了。
他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绪,以及,他为什么会在碎星带营救的时候,有那种反常的认知。
这都是因为……
他喜欢他……
甚至不能仅仅用喜欢来形容这样的感情。
他在不知不觉间,似乎爱上了对方。
这是个让人出乎意料的结论,可是只有这一点才能解释他的种种行为。
尚思黑色的眼眸越发的幽深,眼底流泻过种种情绪,最终却全部都平静了下来。
他爱上了对方,这点是不可否认的,他也不会去否认。
那么,确认这点之后呢?
是应该直接表白,还是用滴水穿石的方式慢慢腐蚀对方?
尚思心下有些犹豫。
正在这时,病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睛。
“哟,来了。”萧易和尚思打了个招呼,由于刚睡醒的原因,声音里还带着一丝含糊。然后他看向病房中的模拟时钟。
“这几点了?哎?!我竟然睡了六个小时!”
尚思点点头。
“你该早点叫醒我的。”萧易说道,但他也知道对方见他睡觉肯定不会去叫醒自己。
果然,萧易通过尚思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的话又不会起作用了。
他这个后辈就是有这个特点,如果下定决定,不管你说什么、怎么说,他都会一脸认真的表情去听,然后听完之后,他就继续该干嘛干嘛,完全不受影响,就跟你没和他说过一样。
有时候真是能把人活活气死。
萧易想,然后就突然觉得很好笑。
尚思有些疑惑,明明什么事情都没发生,前辈怎么就突然笑了?
看到对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萧易觉得更可乐了。
一顿笑之后,萧易摆正了脸色。
“现在说正事。”萧易说道,“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会直接答应加入莫妮卡的阵营?”
尚思点点头:“不是敷衍。”
尚思说道,他看的出来,萧易这么做绝对没有先答应莫妮卡然后再伺机反出的计划,他是真的要加入莫妮卡那边。
“为什么不申诉?”尚思说道。
这就是他疑惑到现在的问题。
以萧易的身份,即便他被宣告叛-国他也是有申诉的机会的。他完全可以将事情的真实情况写成报告上交给议会,以此洗脱自己的罪名。
萧易闻言笑笑,看向尚思:“你觉得,我申诉有用?”
萧易话中的意思很明白。
尚思却是一愣。
申诉……没用么?
可以萧易的地位,他的申诉会直接在议会上审议,在所有的议员面前宣读,这样没有用?
萧易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轻描淡写的说出了一个事实:“要是有用,我也不会退役了。”
萧易接着说了下去:“不管我是去申诉,还是用别的方法去证明自己没有叛-国,议会都不可能收回一开始的决定。我被判定有罪的依据并不是事情的真相,而是他们需要我有罪。”
“所以,无论我提出什么证据,都不会被采信,最终的结果,还是会维持原来的判决。”
一时之间,屋内的气氛沉默了下来。
萧易的视线停留在垂头不语的青年身上。
还是太年轻了。萧易想。还没有经历过真正的黑暗,所以看不透平静表面下,隐藏着的污秽。
萧易想着,心下突然产生出几许不忍。如果可以,他会希望将面前的人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一生都活在光明之中,不要侵染上一点淤泥。但是他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尚思不是一只脆弱的雀鸟,而是将会翱翔天际的苍鹰。即便他现在还很幼小,但是他会成长。他不可能在这时为了一己私欲就折断他的翅膀。
沉默半晌,尚思终于抬起头看向萧易。
“明白了?”萧易问道。
“明白了。”尚思点头。
通过萧易的话,尚思想到了很多。
政治斗争从来都不需要真相,只需要打到对手而已。而萧易,正好就是现在联邦议会绝大部分人要打到的对象。
萧易在战时建立起的威望,除了战功,一开始也有着联邦的大力宣传。他们需要当时的树立一位军神,让人们建立起战胜的信心。可是这样也造成了一个结果,那就是在战后,萧易的威望已经达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
当时联邦选举,萧易的呼声最高,几乎没有任何一个候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