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再没办法拖延下去以后,两人这才终于慢悠悠地走向了静心堂的方向。
糯米在旁边悄悄地打量着秦广岚的神色,总觉得秦广岚的面上所带着的那神情,总好像是满腔不乐意似的。要不是现在眼看着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再不去静心堂那边,恐怕就要将人莫名其妙地留在门派里边过夜,想必秦广岚都还不会就这么顺顺当当地去静心堂那边去见铁生门的修士。
他们这么在门派里边走了一路,对秦广岚而言还算是有点儿用处的。至少他如今面上已经再没有了最初那种奇怪的神情了。若是不熟悉的人,光是看着他现在这样的表现,肯定不会觉得他心里边还藏着什么别的事情。
糯米不免也是心生出了一些感慨了。
她可是知道秦广岚当初在万剑宗里边的时候,是怎样的一副暴躁而直接的性子,哪想到才过了没多少年,这整个人都已经开始装模作样起来了。
这当然也不是说秦广岚本身就变得有多不好,反倒是叫糯米觉得有些儿心疼。
毕竟这人会成了如今的性子和模样,不管怎么说,其实也就是被这周遭的人和事给逼出来的。秦广岚若是还没有学会将自己的心思给伪装起来的话,恐怕这时候早就没有什么千仞宗了,他更不可能就站在这儿,早不知道要冤死多少次。
这么一想,糯米便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忍住了胸中的叹息。
有了这么点儿怜惜的心思,她就连自己先前对花眠的一点儿害怕也都跟着变得淡了起来。
毕竟她对花眠的恐惧,也不过是因为当初花眠给她留下的印象罢了。
如今糯米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没办法保护自己的小娃子了。若要说当真就同花眠站在一块儿,到时候谁要觉得害怕,可还说不准呢。
况且——
糯米稍稍扭头,朝着后边一看,正好见到柱子迈开大步子跟在她后头,心中不免就是一阵安稳。
有了柱子在她身后,她便是当真什么都不怕了。
这么一想。她便又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不高兴和难过好像都变得可笑起来了。
毕竟他们如今早就换了个身份,不是当初那种叫她无力挣脱的情况了。结果她明明已经能够把握住主动,却还是有些担惊受怕的,便就连着她自己回头想起来。都禁不住要觉得那模样当真有些没出息。
在静心堂里边等着的铁生门修士之间,果然有花眠。
糯米甚至还没有完全踏入静心堂里边,就已经一眼望见了在几个修士当中坐着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花眠坐着的模样,可算是相当的特别。
其他修士都是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双手或是扶着膝盖。又或是扶着一边的椅子扶手,总归是有个端坐的姿态。可花眠却是将整个身子都歪斜着挨在椅背上,一边拿肩膀抵着后头的椅背,一边的脚翘起,几乎是要将腿都放到了扶手上边去的模样,眼看着就十足的叫人觉得生气。
秦广岚也是一眼就瞧见了花眠。
没办法,谁叫花眠这坐着的模样实在是太过于突出,好像压根儿就不是在外头做客,而是在自家房间里头闲坐着一般,十足的无赖相。别的那些修士至少勉强还说得上是尊敬有加。却唯有花眠这身骨子软的,恨不得整个人就化成一滩水,直接就软在椅子上头。
看着旁的那些修士目不斜视的样子,好像也对花眠的这种态度见怪不怪,根本就没有人多说什么。
至于那些被秦广岚喊过来在一边陪着的千仞宗弟子,这时候可早就已经是露出了一副无奈的神情来的。只可惜他们到底是当弟子的,并不很清楚掌教同副掌教他们的心思。先前听了秦广岚的话,是叫他们过来陪着的,便觉得这许是掌教重视的来客。他们虽然心里边也很是有些不高兴,可却也只能是默默地在一旁就看着。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些弟子里边,不乏是先前曾被糯米同萧景言派到别家同盟门派去,帮忙传授开垦灵田技艺的杂役。在外边那些同盟门派里边,他们所受到的待遇那可是相当的不一般。别说是花眠这样看着像个寻常弟子的家伙了。即便是别派当中的掌教之流。也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
这时候他们忽见花眠这么个没有星点儿敬重的,哪里还会对他有什么好感。
要不是生怕掌教怪罪,这些弟子甚至就是连灵茶都不想这群铁生门的修士奉上。
等上完了茶,千仞宗的弟子便都纷纷避到了一旁去,小声地自行将着话,大抵是在说着面前的这么些家伙。他们讲话的时候倒也是注意着的。声音不大,也并没有说什么太过失礼的话,只是守在这么群人边上,实在是憋得很有些辛苦。
他们早就已经在这静心堂待得不耐烦了,眼看着萧景言那副身子没骨头一般的模样,更是生不出多少好感来,早就已经盼着秦广岚同糯米赶紧到这边来了。这时候终于等到了人来,面上不免是一阵欣喜,齐齐地朝着这边迎过来,一边招呼着那二位,一边状似无意地扭头望了望静心堂里边的情形。
糯米又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
这么群家伙,明里暗里的,便是想要提醒他们注意里头那些修士的模样罢了。
也用不着弟子们示意。
秦广岚甚至都没注意到弟子们的目光,眉头已经动了动,向糯米低声问道,“那是谁?”
他没有伸手去比划,甚至都没有做出任何示意的举动。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