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广岚不愿铁生门的修士留在千仞宗里边,也不愿叫清明真人一直就待在千仞宗。
可事实上,他所必须面对着的,却到底是他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他如今面前所坐着的,竟然是清明真人再加上铁生门的修士这么一个奇怪的组合。
他其实在心中梦中都不止一次地想过,若是从前的万剑宗幸存修士同铁生门的家伙面对面地站在一块儿对峙,会是个什么样的情形。可如今这情形当真就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才发现这原来并不像他当初所想的那样叫人高兴。
因为面前这情形实在是显得太过怪异,可不是什么值得他觉得欢欣鼓舞的。
秦广岚自己也是坐着的。
他是千仞宗的掌教,这地方到底还是千仞宗的地盘,一群修士坐在这地方里头,当先打头端坐在主座上边的,自然还得是他秦广岚。
可他只要一抬头,见到下边左右两侧坐着的两群人,便忍不住觉得隐隐头疼了起来。
萧景言这时候就坐在秦广岚身侧,瞥见了秦广岚的面色以后,萧景言心中也不免是有些感慨,却也只能是微微抿唇,将身子凑到秦广岚身边去,小声问,“掌教,要不要把糯米喊过来?”
“……她?”秦广岚一怔,紧接着想到糯米,马上就摇头,道,“算了。就是把她喊过来,又能怎样。她到底是讨厌这些人的,就让她安静呆着去吧。”
萧景言见掌教都这样说了,便也只是微微点头,不再言语。
他本来就不愿意让糯米面对这样的情形。他可是知道的,不论是坐在左首边的清明真人,还是右侧的花眠,都是糯米最最不愿意见到的家伙。他主动开口同秦广岚提起糯米来,与其说是建议,不如说是带着试探的意思在里边。
若秦广岚当真有要将糯米喊过来的心思,他也好早早知道了。赶紧给劝上一劝。至于现在秦广岚没有那样的心思,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了,省得他还要多费口舌去劝阻。
只是,面前的这场面不管再怎么看。也实在是有些太过于莫名其妙。
铁生门同清明真人之间,本不该有什么关系的。
当真要说关系,那便唯有灭门之仇。然而,不知道清明真人是在花眠的脸上看出了什么来,竟然是不声不响地就将人也重新领入到了这千仞宗里边来。
秦广岚虽然不同意。可清明真人又哪里会拿自己当外人。在他心里边,千仞宗这个经由他师弟所创立的门派,就如同是他自己的门派一般,可以随着他自己高兴的来去。人,想必也都是他可以随意决定的。将人往千仞宗里边领,清明真人可没有一点儿心理负担。
若不是萧景言在旁边拦着,清明真人说不准当下就要开口询问铁生门修士的来意,做主将这千仞宗里头的灵谷转手卖给——甚或是送给铁生门。
造孽。
萧景言脑海里边唯有这两个字。
没办法,谁叫他们这当真是将个祖宗一样的人物给迎回到了门派里边来的呢。他们千仞宗里边虽然没有人拿清明真人当族中,奈何对方却太瞧得起自己了。完全不把旁人的那些隐晦的提示看在眼中,一副唯我独尊的模样,可实在叫旁人都为他尴尬不已,偏生又拿他没什么办法。
花眠这时候倒显得一点儿也不着急了,一手端着千仞宗弟子送到桌子前的灵茶,微微吹动着茶水上边那些半立起来的茶叶,带着笑意地开口道,“千仞宗不愧是个灵秀的门派。先前我在外头的时候,也常常有机会接触到灵茶。可在那些灵茶当中,没有哪种灵茶的茶叶是能完全如针一般笔直立在茶水当中。我还以为。这灵茶笔立于水中,也不过是个传说罢了。没想到今日到了这千仞宗,也总算是见到了这个传说的真颜。”
萧景言抬头就扫了下边那些千仞宗的修士弟子一眼。
那些弟子又哪来不知道萧景言的眼神是什么意思,纷纷都迎着萧景言那眼神摇起头来。
他们可没胆子克扣什么。
当初秦广岚让他们将人领到静心堂来伺候着。并没有说是要以怎样的规格来款待。他们那里知道秦广岚同铁生门之间的那点儿恩怨,因此也没有待薄那群修士的胆量,可以说是毫不含糊地就取出了门派里边接待客人时候的那一套东西来,全都在那几个铁生门修士面前摆了一遍。
别说是那灵茶了,就是那些秀致的茶点,他们也是一样不少的都供到了桌前去的。
那些东西本是糯米自己折腾出来吃的。伙房那头的杂役弟子眼看着副掌教欢喜,便多弄出来了好些糕点。而那些一时半会儿吃不完的,这才拿出来待客用。
花眠他们当初可是连茶点都用了不少,说什么“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灵茶”,却实在是有些别有用心的意味了。
田甜这小姑娘果然是抬头眨眼,朝着花眠的方向看了看,面上是无限同情的神色,好似这么喝少了一杯灵茶,就会叫花眠陷入到多么叫人难以忍受的境地一样。
萧景言就是原本对花眠没有什么恶感,这时候见到他这造作的模样,也忍不住是生出了无限的不满来。更何况他本就不怎么喜欢花眠的。
他先前第一次见到花眠的时候,虽然还没有对糯米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后来回头再一想想,便觉得这人到底是对糯米相当不礼貌,心中也不知道是藏着些什么想法的,因而早就已经对这人警惕上了,待他更没有什么好心思,这时候一看花眠那模样,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