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人觉得他如天上闪耀的日月,绽放出灼目的光彩,且遥不可及。
而他身边的一切,因有了他的存在,更显得渺小如尘埃。
她认得他。
看着他向自己走来,刹那间那彻骨的寒冷竟烟消云散。
因愉悦而腾起的心在那一瞬飞扬了起来,她张开朱红小口,几乎要唤出他的名字,却……
那脚下的冰面忽的发出碎裂声,不等她再低头多看一眼,整个人忽的落空,跌入刺骨的深渊……
……
在冰冷和窒息中,伴随着剧烈的咳嗽,汐瑶睁开眼,困难的呼吸着。
胸腔碎裂的疼痛感明显得难以忽略,视线中浑浊暗沉,她感觉自己被人提携着,半身还浸泡在水里,人却在往岸边靠近。
不远处仍旧炮火连天,火光染红了她的眸,正在沉没的船只,密布的箭雨铺天盖地,谁也不会想到成王会在此地篡夺皇权。
而浑身湿透了的汐瑶,混沌的思绪不知为何会回到前世去。
她被人一路提溜着,直到完全走上岸去,才感觉那只横在腰间的手松开了来,随之,她毫无支撑的扑到崎跷不平的沙地上,那人便再不管她。
缓了片刻,汐瑶总算顺过气来,回想起刚才两船相撞,她坠入深不见底的河水里,几乎被淹死。
那么——
脑中回荡着在船上最后的画面,她勉强撑起自己往旁边看去,便见到祁云澈静静的站在身侧。
他亦是浑身都湿透了,但看得出并未受伤,虽那衣袍全然熨贴在身上,却竟更凸显出他极富男性美感的身形轮廓。
清贵的气质任何时候都不会消退,一双冷眸低垂,不加掩饰的凝着汐瑶,想从她身上望出什么他想知道的答案来。
汐瑶僵了一僵,忙低下头避开他沉默的目光。
她知道自己救他时的姿态实在是……
又得几声震动山水间的巨响,汐瑶和祁云澈不约而同的往运河那方向看去,竟是一艘战船被击沉了。
硝烟杀戮仍旧不止,冲天的火光将此处照得犹如白昼。
此时站在远处,可以将那方的局势看得一清二楚。
开始便是押后的两艘战船最先猝不及防的发起攻击,他们所乘的船排在最后,故而受损严重。
而前面开道的战船似乎没有被成王控制,只调转了船头,与之互相开火,中间形成一条前后不通的死胡同,他们的船与前面的相撞,此刻已沉下大半。
除了战船外,还有无数水性极好的刺客,从两岸边的高山上用铁锁之类的武器攀船,见人就斩,定是得了杀无赦的死令。
那杀声、喊声,还有临死前最后的哀号声混在一起,远远的传来,真实得让人由心生出恐惧。
杀戮,竟离得那么近……
汐瑶看着,心跳也越来越快。
不知修文哥哥他们如何了,可有逃了出来?
眼下看着,最前面的船似乎没有受到太严重的损害,神策营的精兵可以将成王的人马压制下来吗?
她自顾想得心惊胆战,却听身旁一声淡淡然的声音,道,“走吧。”
再来不等汐瑶有所反映,祁云澈已经迈步向面前的深林中行去。
就这样走了?
她登时感到愕然而无措,“那……那边怎么办?”
祁云澈身形微顿,回首来道,“老十密谋造反,不会留下活口,成与不成,你我折返回去都是无济于事。”
说完,他便继续往前走了。
汐瑶爬在地上半响,小脸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是被他过于镇定的脸色冻到,还是被他所言震了心魂。
只惊恐的眼眸里,眼见他越行越远,她总算振作少许,强打精神爬起来,不顾湿透的身子,跌跌撞撞的跟了上去。
……
南巡初始,汐瑶还在庆幸成王造反时自己已回到燕华皇城,无论那时外面打杀如何惨烈,那也与她没半点关系。
再者不然,她携着四婢、张嬷嬷,还有梦娇姨娘,一起乘船南下,回烟雨城小住几日都成!
哪知竟在这南巡途中,祁成昊竟在这时动手!
前世是宫廷政变,而此生却是密谋造反。
改变的太多,不同的太多,汐瑶甚至开始担心,毕竟那是她亲眼所见,况且运河上不比平地,祁成昊有备而来,倘若真让他弑了君……
若皇上遇刺,天下必定大乱!
这边混乱的局势且就不说了,单京城中祁煜风和祁明夏的争斗只会更加激烈。
自然,他们定会先联手平乱,再一较高下,这当中便再无人能插手。
那么皇上心中真正帝位的继承者当如何呢?
汐瑶记得太清楚,天烨帝驾崩时,定南王冷世忠亲自取出密诏,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读,那拟旨之日是天烨十五年,便是祁云澈六岁时被接回宫的第一年!
无论这些皇子们如何相争,皇上早就将祁云澈当作自己的继任者,为他暗中布局。
那么宣读密诏的定南王定也知晓,他身后的冷家也知晓!
无论祁煜风还是祁明夏想要继位,都不会那么容易。
手握重兵的冷家定也不会坐以待毙,汐瑶越想越觉得后怕,仿佛已经预见了一场在即的血雨腥风……
若这一切全然改变,她慕家又会如何,她又会如何……
麻木的跟着前面沉默的男子,一步步行在密林中,湿透的衣裳带着冰冷的温度贴合在她单薄的身躯上,冻得她脸容发白,全身颤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