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看都不曾看见,待到收网时,她大彻大悟,奈何为时已晚。
仿佛,也只能束手就擒了。
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已成定局的棋盘看得出神,汐瑶根本没在想要如何去破解。
便与这时,祁云澈了然的点穿道,“你是在想本王为何没有走那一步,是吗?”
好像对她那毫无规矩可言的行事作风,他总算摸清了些许门路。
大局她要顾,更要针对他这个人。
接连吃了好几次闷亏,祁云澈哪里会甘心?
虽他始终没弄明白她是怎样做到的,许久之后也释然了,看她反复不定,许是连她自个儿都没弄明白,他又何苦庸人自扰?
只他不愿再被动,更不想情绪一而再的被她牵动主宰,这当中不乏个较劲的意思。总之今夜云王难得真正站一回上风,此时心里别说多舒坦了。
汐瑶也老实的放下棋子,并未心悦诚服,而是不甘道,“奴婢一个小小的女官,犯得着王爷布下那么大的局来对付么……”
她都不介意贬低自己来衬托他的大材小用了,这夜半三更的,劳心费神,他也不嫌累……
祁云澈惬意轻笑了声,转而放松了坐姿,抬手倚靠在左侧那只又大又软的墨绿色袖枕上,屈指支着额侧,眯眸淡淡望住她,道,“我只想确定一件事情。”
“什么事?”汐瑶拿茶来喝。
原先她想冒险回御庭苑,可祁云澈却道,今夜羽林军在皇宫里往来频繁,抓不到行刺的人,许会随便抓个行踪可疑的来交差。
再者闹得这样大,后宫更会禁闭三日,倒是她忘记了。
明儿个莫说六局了,不在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都得老实呆在房中。
平时司籍司的女官也不爱与汐瑶往来,即便真有个什么,她说自己在藏墨阁便好,相信别人也真不会去问那边的管事公公。
消除了这层顾虑,她还真只能呆在赤昭殿,和祁云澈……下棋。
就是这夜太漫长,只能饮茶解困。
白白遭他杀得片甲不留,王爷好生无趣,赢了她有何好处?
确定?
她都活两辈子的人了,依着前世的记忆都无法确定今生,他能确定个什么……
这边想着,再浓的茶都解不了她沁入骨髓的困乏。
就在她眼皮不禁支撑将要闭合的前一刻,耳畔边响起祁云澈淡淡然的吩咐,“去取龙涎香来点。”
汐瑶直打了个激灵,登时睁开眼,眸中一片清澈明朗!别说那熬不住的睡意了,整个人如才将好梦一场,精神抖擞。
“王爷要就寝了?可是……这里哪里有龙涎香……”
她看看他,又看看殿外,不是说要下棋等天明,待早朝时他便从此处去太极殿。
他的意思她是懂的,这个时节上朝时候天都还没大亮,群臣各怀心事进殿,谁顾得上谁?
颜莫歌假装他金蝉脱壳出了宫,真正的云王根本没离开,况且昨儿个还是十五,连病了许久的煜王都来给袁皇贵妃请安了,后宫闹刺客,没人会将其与皇上的儿子联想在一起。
这都寅时了,祁云澈看着也不像很困的样子啊……再说他堂堂王爷,要安寝的话,此处就得她一个人,难不成让她伺候他宽衣解带?
她才不愿意!
拧巴的小脸神色一定,再得他启唇问,“你怎知本王入睡前要点香?”
并且还是龙涎香,他可什么都没说。
汐瑶再一僵,才是觉出蹊跷。
先是这棋局开始,分明他让了她也无所谓,可他偏要设那么大个套,故意要让她露出马脚。
接着是他不经意的话语,还是就寝这么私密的,他什么都没说,反倒她放松警惕,破绽百出……
不可置信的眨了眨眼,汐瑶凝着祁云澈问,“你……试探我?”
他不答,一双幽眸含着阴谋,反问,“本王最喜什么颜色?”
天青色。
几乎是他问出口,那答案就在汐瑶心里出现!
饶是她心有一提,强制自己将嘴紧闭,才没有脱口道出。
“最喜的书是哪本?”
“最喜食的是哪道菜?”
“素来朝中最厌恶与哪个大臣打交道?”
“逢下雨时,会在府上何处听雨,品什么茶?”
“下个月淑妃娘娘生辰,你猜,本王会送她何物聊表心意?”
还需要再问吗?
别人的生辰她不清楚,可她实实在在记得此年淑妃生辰,祁云澈在华金楼内取出一柄价值连城的三色玉如意作为贺礼。
这些她都是知道的,无关痛痒,在此刻却显得尤为突兀。
祁云澈察觉了,更将她试探得彻底!
见她僵愕不语,瞠目盯着自己怔怔然的望,他将自己半身支起,前倾了身姿,寻看过去,再道,“本王一直都想不明白,为何你独独对本王了如指掌?”
汐瑶陡然一颤,像是内心深处藏得最好的秘密被他洞悉了机要。
那满脸满目的失措和惊慌,藏都藏不住!
反驳?
今夜分明是祁云澈存了心要试探,定不会轻易让她敷衍过去。
那要告诉他实情?
怎么可能……
别说他不会相信,就是今生,连汐瑶都时时怀疑着自己到底有没有重新活过?
她到底在梦里,还是才将清醒?
但见祁云澈俊容上再无笑意,取而代之的是至深的沉凝,他无疑在等待,更在猜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