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瑶灵巧的避开了来,笑闹道,“我的星儿妹妹,天地良心,日月可鉴,我所言句句属实,孰真孰假,娘娘自有判断,岂是我能轻易糊弄的?难不成你心里有了别人,才几次三番的想瞒混过去?”
“我——”
袁洛星急得咬唇,百口莫辩,那个违心的‘不’字,她实在说不出来!
“不知如何回答了?”汐瑶凑到她跟前去,小声又清晰的说,“方才璟王和云王去了藏墨阁,兴许这会儿子还没走呢,不如你同我过去瞧瞧?那些越是说不准的事,越要多瞧上几眼。”
料想袁雪飞不会无端端带着袁洛星到此处来,自己身份特殊,身边眼线何止清未宫有?
既然人都到了这里,不若她先大方的说出来,免得日后招人话柄。
一听祁云澈就在藏墨阁,袁洛星结实一僵,不小心就泄漏了心思,收回眼神忙于掩饰,道,“那我可得好好瞧瞧你!怎活到今日我才发现你这嘴如此伶俐。”
“这就不对了。”
汐瑶面上闪过坏笑,接着道,“袁小姐应当找面镜子瞧瞧自己,这样才能把自己的心思看通透。”
“你再说——”
“好了好了,这有什么稀奇的?”
袁雪飞安抚的握了握她的手,道,“本宫已经知道了,此事就交由本宫与你爹爹去办吧,至于藏墨阁那边——”
她转头望那方向远眺过去,再用余光瞥了那面红耳赤的人儿一眼,最后,定在已然恢复端立之姿,落落大方的慕汐瑶身上,“既然十二和老七是专诚来看你的,咱们就不过去了。”
玩味了少许,她才继续说来,“你在宫外就与皇族中人交好,这是缘分,可要好好珍惜,也多得此,想必你比别人都要了解老七多些,如今星儿这事,本宫无疑要瞒了谁,你得了闲,与这丫头好好说一说吧。”
汐瑶闻言只管低头应允,“奴婢省得。”
见她那么识时务,袁雪飞娇艳的红唇随即含起一抹志在必得的笑。
想着那祁云澈,还有他身后的颜家,她眸光流转,心思主意一重接着一重。
片刻,再望回跟前两个年龄相仿的娇俏女子,呵声一笑,“先着听那‘袁小姐’的称呼本宫心里还觉得奇怪,以为你二人许久不见,变得生分了,若是那般,倒这可惜了多年的情谊,弄了半天,原是因为本宫在这里才拘谨如此,这个年龄,就该活泼些,别被那些规矩约束了,反倒失了天性,如此,甚好。”
挑起柳眉,一身锦衣华袍的皇贵妃昂起尊贵的头颅,放空了视线,仿佛思绪去到了很久以前。
再开口,那语气里果真带着几许回味。
“刚才看你们一闹,倒让本宫忽然想起少小时候,皇后姐姐,我,还有德妃妹妹,我三个也是打闹嬉戏着长大,转眼间,我们一并入了宫,成为天子身边的女人,然后……”
话说到此,不胜尽然。
从小到大的玩伴,一开始总是以心真诚相待,从何时开始改变了,谁知道呢?
现如今,一个早已香消玉殒,而剩下的两个人,在宫中争斗不休,时时恨不得对方死!
要提起那纯澈的过往,怕是只有她们自己才知道当中真正的滋味……
末了,她叹了口气,露出一缕漫不经心的疲态,又在转瞬间,将那抹不经意显露的神色迅速收敛,变回那个毫无破绽,高高在上的袁皇贵妃。
低头侧眸望回那两个女子,道,“本宫也有些乏了,星儿,你就在这里和汐瑶说会儿子话吧。”
说罢,她转了身,跟在后面数十步开外的奴才中,当先的一个老嬷嬷见状先行上前来,扶着袁雪飞离开了。
那背影何其华丽耀眼,身后众宫婢太监皆是诚惶诚恐,连自己的每一个呼吸都掂量有度。
全因她们的主子,是这天下唯一能与皇后叫板的女人。
可便是如此望着,隔世的愁绪轻易穿透了岁月的隔阂,将汐瑶久久萦绕。
她好像看到了将来的自己,为了在这宫中立足不择手段,想要活下来,活得让六宫臣服,只能毫不留情的将面前的阻碍彻底除掉!
纵然不甘愿,也要头破血流的去争!
否则,下场只能与德妃一样,死了便是死了,头顶上黄土一掩,碑文上写了什么,有多少人会用心去逐一细看呢?
……
许是因为袁雪飞走前的话太触动,两个女子站立在林间默然了好一会儿子。
经得一阵暖风拂来,摇曳树影,散了花香,人心更为怅然……
“你说姑母与皇后娘娘斗了一辈子,是为了自己,为皇宠,还是为了各自身后的家族,还是……连她们都说不清了呢?”
此时此刻,袁洛星所想,所忧,所害怕,竟然和汐瑶不经相同。
侧眸望了一眼身旁的人儿,那半边轮廓,标致灵秀,眉眼间却愁云密布,汐瑶与她笑道,“这些不是我们能乱加猜测的。”
得她疏离的眼色,袁洛星蓦地彻悟,所以刚才那些都是……
“你之前说的话,是真心的吗?”
“你会问,便证明已不信我,既然不信,我说什么都没用了。”
真心?
袁洛星居然问她真心,实在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