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爷。”
“不急。”没等他说完,祁云澈就阻止了。
他说,不急。是在等什么吗?
一阵步声行近,国师和主持方丈从病疫坊那面行来。
众人起身,面上带着迫切之色看去,陈月泽不失恭敬的问道,“国师,如何了?”
“陈公子勿急,老衲肯定,这并非瘟疫,而是毒。”
将将得国师断言,偏殿外忽的响起应和的说话声,道,“不但是毒,且还是南疆的蛊毒,下蛊的人靠蛊虫掌控发病生死,毒性轻重,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怎的苍阙城那么多大夫竟不得一个看出来,真是——废物!”
颜莫歌坐在轮椅上,由着裳昕将他推进来,还不忘嘴毒本性,冷嘲热讽不停。来到当中,裳音眯笑着将手中的盒子向祁云澈奉上,颜莫歌再道,“那是解蛊的药,至于毒药……”
抬起手,云袖滑落,露出他手臂上斑斑新痕,看得众人一惊!
他是用自己来调配解药?!
颜莫歌似在欣赏那些疤痕,恍若无事般道,“毒性比本公子平日食的那些差了少许,用雷公藤的解药混在里面试试,都是一日毒发,不过祁璟轩就说不准了。”
蛮傲的轻哼了声,他笑,“轩辕氏对他应该会有优待。”
说完,颜朝已然发着抖绕着他的轮椅转了两圈,怒叹,“孽子,孽子啊……”
谁都看出来,王夫大人有多怕他的儿子比他先死去。
“还有一事忘了说。”颜莫歌将亲爹生生无视,语气悠哉,“进城的时候,城外来了个红衣道姑,正在给灾民煎制驱除瘟疫的药,若那位道姑为人大方些,本公子这半吊子的解药不用也可,向她讨要些更好不过。”
他眸色尖锐的看向陈月泽,笑得更诡谪了,“那人儿,本公子觉得好像有些眼熟呢。”
等到了。
祁云澈俊眉轻轻扬起,“来人,将陈月泽拿下,关入水牢。”
命令委实下得突然,殿中却都是明白人,竟无人出声反对,哪怕是陈月泽都是笑着,只求自己真的有那样大的作用。
此一行,才不算白来。
……
天光微曦,城外篝火亮了彻夜。
道家的红衣仙姑如神仙临凡,城外染疫的灾民服下她的药,不到半个时辰便开始好转,看来白日那个疯了的和尚说的是真的。
道宗必须正,慕汐瑶必须死!!
是谁说的,那个妖星正藏在独孤府,继而才引来这一场浩劫?城门外,灾民自发聚集在一起,齐声要求将她处死!
站在高高的城墙上,视线尽头群山起伏,天边逐渐泛出苍茫的灰白,旷阔的景致一览无遗,仿佛站在这里,只手便可遮天。
然而当头颅轻低,视线低垂,脚下是一片无知的百姓,轻易被蒙蔽了心,被人愚弄在鼓掌之间。
甚至,还有他们大祁的将士也在其中,不曾熄灭的火把的光亮将他们身上的铠甲照得熠熠发亮,尤为的扎眼。
看了会儿,独孤夜忽然笑道,“真是该死。”
祁云澈却道,“他们不是最该死的。”
“哦?”独孤夜显得有些意外,“士兵为国捐躯乃天经地义之事,云王殿下何以会生出恻隐之心?”
侧首看了他一眼,祁云澈眼眸清静,唇边扬起一道浅笑,“本王只说他们不是最该死的,并非是不用死。”
事分轻重缓急,至少此时,脚底下被愚弄的士兵还能尚且多活一时。
独孤夜闻之闷笑起来,倒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他和祁云澈是同一类人,没有这样多的人情可讲。
寒风猎猎,将两个男子的衣袍吹得涌动翻飞,那不断齐声请求将谁处死的呼喊搀和在风中,从底下传了上来,大多模糊了。
“我很好奇一件。”
“你是在怀疑,单一个陈月泽是否能让轩辕颖动摇。”
天色渐明,远远的,他们同时看到一抹嫣红飘渺的魅影快马加鞭的向城门靠近来,来人正是轩辕颖。
祁云澈道,“本王并不确定,但值得一试,况且她要的很简单。”
“故此你迟迟不动,一直在等她现身,轩辕氏以为他们在暗将局布得毫无差漏,可那不过就兄妹二人,再是三头六臂,失去张家的依傍,南疆又尽在你掌控之中……”
独孤夜说到一半,侧首吩咐随从去开门,放轩辕颖进城。
末了,他兴致勃勃的继续道,“你早就猜测到这‘瘟疫’和蛊毒脱不了关系,前朝亡国之后,轩辕氏就和南疆暗有往来,好像张家灭门之前,殿下才去苗人的大王宫游览了一番,应当收获丰富。”
这才是将来祁国国君真正的本色。
沉谙内敛,心思深不可测,更是无情的。
就在众人都恍恍然不知所措时,他早就看穿一切,却忍心看着那么多人死。
“还有令弟,颜小公子,他以身试毒是殿下的意思,我说得没错吧?”
至于说到祁璟轩……
独孤夜眯了深眸,还没来得及多说半个字,祁云澈断然冷声道,“有战就会有人死,这一场灾祸并非本王而起。”
他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去解决,他没有做错。
望着玄黑的背影行下城楼去,独孤夜不禁扬眉,问身旁的魏燕,“你说此人将来君临大祁,我们东华海能有好么?”
聪明如魏燕竟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又听独孤夜问,“假使东华和祁国开战,你认为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