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三叔说完,吴仁荻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说反了,是我欠你一个人情。说着吴主任看了我一眼,继续说道,当初说好的,这个人情我一定还, 还不到你身上,就还给你的亲戚后代。说着,吴主任脸上的那一丝笑容消失了,他顿了一下,又说道,从来都是别人欠我的,我欠别人的时候不多。
第一次遇到还人情还得理直气壮的,我和三叔被吴仁荻的气场压得说不出话来。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气氛也变得压抑起来。就在我想拉着三叔出去的 时候,没想到三叔猛地一下站了起来,他甩开我的手,深吸了口气,看着吴仁荻说道: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再次遇到你,更没想到沈辣会在你的手下做 事。既然你提起来了,那我就厚脸皮了。说完三叔回头看了我一眼,本来我以为他会说让我离开民调局之类的话,没想到三叔话锋一转,继续说道,沈辣叫过我 几年爹,我现在还当他是我儿子。你们这里是干什么的,我差不多也能猜出来。人情不人情的我早就忘了,我只求他在你们这里不要出事。有你看着,他应该能长命 百岁吧。
听了我三叔的话,吴仁荻表情古怪地看了我一眼,他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三叔说的最后几个字:长命百岁之后吴主任的眉毛一挑,似笑非笑地说道,也许没有那么难。看着他表情,我的心脏又是没来由地抽了一下。
就在这时,吴主任办公室的大门又被推开。孙胖子探头向里面张望了一眼,之后他走进来嬉皮笑脸地说道:吴主任,我找沈辣有点事。说完也不等吴 主任回话,他又冲着我喊道,辣子,咱爷爷找你和三叔。好像你弟弟那里又涨了什么条件,老爷子正生气骂街呢。你们爷儿俩快点去看看,别把咱爷爷气个好歹 来。
有了孙胖子这话当台阶,我和吴主任客气了一句之后,拉起三叔就往外面走。等到了六室外面,三叔看了我和孙胖子一眼,说道:你们俩也不是什么局长、主任的吧?刚才熊万毅和我说话的时候,我就发现他的表情异样,心里就猜到八成是漏了底。
孙胖子倒是爽快,冲着三叔龇牙一笑,说道:局长不局长的,也就是那么回事,说真也真,说假也假。三叔,您把这我们哥儿俩的工作证,到哪里 去查都没有毛病。这事儿您先放放,先去看看老爷子吧,现在萧和尚在电话里,让您快点回去,他那里已经劝不住了,这会儿你们哥儿仨还不知道谁倒霉呢。
听了孙胖子后面的话,我和三叔都是一愣,我看着他说道:大圣,这不是你编的?不是为了把我们爷儿俩支出来?孙胖子撇了撇嘴,说道:你以为 我敢跟吴主任编瞎话吗?刚才萧和尚说了一嘴,好像女方是信教的,她找的证婚神父有事去不了,女方让咱爷爷这边请个证婚的神父过去。咱爷爷觉得是刁难他,才 一把火发出来的。
说话的时候,我们走到了电梯口。电梯门打开时,里面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就冲着我们笑道:沈、孙,我的朋友,好久不见,你们俩这是去哪儿?
好像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尼古拉斯雨果主任的到来让神父的问题迎刃而解。我讲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希望雨果主任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代表上帝来 见证一对新人的结合。雨果的反应好得出乎了我的意料,他轻轻地挥舞着双手说道:让世人感受到主的荣光,是我们所有神职人员的人生最终目标。说完,他在 自己的胸前虚画了一个十字。这时的雨果主任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仿佛圣徒降世一般。但是下一秒钟,雨果的形象就完全颠覆了,况且我们还是哥们儿,沈,什 么都甭说了,就一个字儿,没问题!
他这几句话京字京韵,说得字正腔圆,就算找出一个老北京,也未必能说得比雨果主任更遛道。不过有了他的这几句话,我就算有底了:雨果主任,那 就说好了,今天下午的飞机。明天婚礼结束了,就把您送回来,保证耽误不了您的工作。没事儿,多待几天都没事儿。雨果很随意地摆了摆手,说道,你们 也看见了,民调局里就属我们三室没什么正经差事。要不是人手实在打不开点,咱们高局长绝对想不起来民调局还有一个第三调查室。说到这里,雨果自嘲地笑了 一下。
雨果主任倒是没有夸大其词,在一些敏感性的事件上,高局长都 不会让三室参与其中。我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下去,在雨果说话的间隙说道:雨果主任,我们俩还要去安排点别的事,您也知道中国的婚礼有多烦琐,要是没有别的 事情,我们就说好了,下午一点半,首都机场见。雨果笑了一下,伸出三个手指头:欧了!
一支参加婚礼的奇怪队伍就这么诞生了,但这还不是最终的版本。在出发去机场之前,孙胖子突然想起来他的那只财鼠没人看管,又加上萧和尚一直在他身边撮合,他索性回了宿舍,将那只大耗子带在身边。去的时候是孙胖子一个人,但是回来的时候,他的身后又多了一个白头发的人。
这人也是一身的白衣,第一眼看上去,恍惚间像是吴仁荻。但是那人走近几步,才看清是一直躲在地下室看电视的杨军。看见杨军跟着孙胖子出来,我和萧和尚,甚至雨果都愣了一下,看不出这时候杨军跟出来是什么路数。
孙胖子笑呵呵地走过来,看了一眼我们这几个人,说道:刚才被吴主任叫去了,他老人家说杨军见识得少,让我们带上他一起